“小骨，先起来。有两位故人来看看你。”白子画走到榻前去扶她。
“故人？”她摇摇头，额间轻轻皱起，不知是身体还是记忆的疼痛。“请他们稍等罢，半个时辰还没有过去……”
你是跟师父犟上了？他一把抱起小骨来，又将她放在床头坐好，盖上被子。听她气息有些粗重，想必跪了小半个时辰，全身都痛了。他低声道：“他们见到你不易。你先见了，等会继续思过。”
“花掌门，你记得我们罢？”
小骨疑惑地看了白子画一眼。却不能停留，因为另一个小鬼即刻辩驳。
“她当然不记得了！”
“不记得有什么关系！让我来告诉她！”
“听你鬼话连篇？”
“好像你不是鬼……”
最后一个“鬼”字吞得快，白子画还是听到了，忍着没笑。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以前小骨在身边，他经常要忍住不笑……
“说什么都没关系，要知道花掌门可是堂堂正正的人！所谓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
“这鬼敲门有何可怕？何况鬼从来不敲门！”
“是你不敲门，不要以偏概全啊！”
白子画没忍住笑。一起在空气里震动的，还有小骨的笑声，这让他更开了心。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和‘鬼’有缘么？”
“这世上没有‘缘’，只有‘分’。”
“尽说这些装神弄鬼的话！”
“打住打住！你这等没有常识的，那都是世人的话，神就是神，鬼就是鬼，天壤之别啊！”
白子画侧过头去。看来他们是和这“鬼”字缠上了。还好小骨时不时要打断来问，不然他可真是跟不上这游戏思路。
“二位大哥看来是行家，那可能告诉我，这人做了鬼，是否就更清醒了？”
“小骨！”白子画痛喝一声。你还是想着死的事！你还想询问死后的感受，活着的生活你却不珍惜！冷言在她耳畔道。“竟生妄念。今日加罚你。”
“你让我问清楚了，少些妄念，岂不是好？”
他也没搭理小骨，小骨也没再和他说话。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责罚，不若解释。对小骨根本瞒不住。听小骨问话，怕是也猜到两人的身份，却并没有受惊。
“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不是说，心里有鬼么？重要是不能有这个鬼！”
“不是还有说法，人不人鬼不鬼，可见做人就要像人，做鬼就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世人还是不会说话，说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你钱，你去推么？”
“那自然不推！我可是……可是不见钱眼开的……不见钱眼开！所以说人和鬼一样，不是人中也有吝啬鬼，贪心鬼，胆小鬼，怕死鬼，冒失鬼，丧气鬼……”
“那鬼里是否也有背信之人，怯懦之人，虚妄之人？”小骨轻轻地问，看得又实，又虚。
“那是自然！做什么人，就是什么鬼。不过更多的还是贪婪之人，狡诈之人……”
“不不不！你说得不准确！但凡是人多少会贪婪狡诈，不过很多人也不严重。人一般也就不太好也不太坏！”
“那也没有，还有正直、谦谨的！”
…………
小骨说的背信、怯懦、虚妄，却是自责之言！小骨，也没有这样严重！你只是此刻艰难……
“你们的意思是，如果做人没有做好，做鬼也不过是延续？”小骨很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这两个小鬼，可要答好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好答……
“那可是真正的延续。做人还能变好，做鬼时机会可就少了。鬼常常看得更清楚，但想用行动去改变，却没多大可能了！”
“你终于说对一句话了啊！做人的时候是有力的，做鬼的时候只是空有心了。都说鬼知道鬼知道，鬼才不知道呢！如果人不能知道，鬼也不能！所以你不要寻死啊！有什么困境，都要趁活着的时候解决！”
“你说这话怀什么鬼胎！花掌门是修仙的，自然不会死！”
“当然不会死！但是你还是说错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鬼怀胎？”
…………
“谢谢你们了！”小骨打断他们时，有惊喜，有坚定。这两个小鬼，口无遮拦，开口是“鬼”，转而又说破“寻死”之事，倒是给小骨一些欢喜，更多则是力量。
小骨啊，你也明白了，总要在人生解答，寻死终是逃避！你看你以前多么怕鬼，但相信了自己的力量，不是一样收伏了这两个鬼卒？再经历了这番死生，你是鬼怪也不怕了！不过人生更难，比死难多了，你更当致力。
“不要谢不要谢啊！我们是来谢你的！你当时不吝赠我们珍奇曲谱。你抚琴本领可真不赖！”
小骨又求证地看了白子画一眼。白子画点头。
“你一人斗我们两个，有勇有谋，我们是心服口服！”
白子画又看着她点头。
“重要还不是本领啊，重要是你为人有侠义心肠，慈悲心肠！大战告急，你自保都难，却想着要用最后的气力送我们回地府！”
“什么府？”小骨不看他，而是看着两个小鬼。白子画还是不去揭穿，想来他们就快要自行暴露了。其实早就不用瞒了！这两个出口不经思考，还以为能瞒到几时？
“我们两个，不是白芷和红蓼修成的么？长在地上，所以戏称我们的土地为‘地府’。”
“那你们‘地府’的兄弟，可真是多，和真正的地府没什么两样了！”小骨眼睛机灵地一转，终于不是方才的空洞！这遍洒的清丽光彩，洗净他所有的伤痛还有余，又添满了他的心，欢喜充实得溢了出来。
“哪有什么真假啊……啊！你别扯我！”
“我说你鬼哭狼嚎也够了，坐下来歇息一下罢！”
“什么鬼和狼，鬼从不和狼一道！”
小骨急急倚在白子画身上。一声巨响后散开两团烟雾，一只红色牛头和一只白色骷髅，手脚都脱开，和那四条腿都散开的凳子一般。
“见鬼，这凳子是坏的！”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