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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番外八十三 雷音寺太子参禅 ,衡山县先生卜卦(1 / 2)

话说敖适于蟠桃会上拱手道:“陛下,娘娘,小臣有话要说。”玉帝停杯问道:“卿有何话,但讲无妨。”敖适道:“陛下,自古及今,有句老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伦常。臣知娘娘侍女芙蓉仙子,容貌端庒淑性闲幽,小臣十分倾心,今日趁此蟠桃盛会之期,当群仙之面,众神之前;恳请万岁做主赐婚,将那芙蓉仙子许我为妻。”

敖适此言一出,玉帝失色,众仙皆惊,原本嘈杂的蟠桃会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良久,玉帝却才开言:“卿乃国戚,受其天恩,显赫昌荣,如何不知满足,又来奏说这样荒谬之话?”敖适道:“陛下此言差矣!臣虽高官厚禄,荣显无比,奈何宫室清凉,没人做伴。莫非陛下之意是我配不上芙蓉仙子,所以不愿做成我这件喜事。”

玉帝听说,也不做回复,坐在那里忧思不定,一旁王母虽有做成敖适这件好事之意,却碍于玉帝之面做不得主,只得开言道:“敖元帅之求虽合情理,只是你也不要过于心急,略缓些日子。待我与陛下作出商议,再把你个答复。”玉帝听王母说,亦道:“王母之言甚善。今日乃是蟠桃盛会,只论欢娱,不言他事。卿之所奏,朕当沈甚处理,绝不负卿就是。”

敖适听说喜道:“如此,小臣恭候佳音。”是日蟠桃会散,众仙辞朝,万圣归宗。次日,玉帝即召众文武仙卿商议敖适所奏婚事。张天师奏道:“陛下,敖适向有恶名,实乃天宫所不容之。今奏其荒谬之本,切不可姑息。应当早谱良策将其废除才为上策。”又见许真君奏道:“陛下,以小臣看来,正如张天师所言,若是定不出一条妙计治一治敖适,只恐后患无穷。”

又有天王,雷部,星宿,水火二部,各部文武仙卿齐声奏道:“敖适向来紊乱天规,无视法律。今奏其婚本,更是无礼之求。还望陛下切莫纵容,驳回所奏,仍将其贬逐东海,交其龙王好生管教。此乃陛下之福,天宫之幸。”玉帝闻奏,低头沉思。良久言道:“若说准了他的这桩婚事,倒是小事一桩,无奈你等众口一词,都说留不得这人,恐是养虎为患。只是敖适的性子众所周知,此事若不顺了他的志气,必然不肯罢休,只等明日当面问我,又当作何答复?答得不好,他必定要闹。答得好,却是我们的祸根,怎地好?”

众仙摇头无计。忽有李长庚出班奏道:“陛下,老臣有一石二鸟之计,可废了敖适,又保他不闹。”玉帝闻言,就如捞着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忙问道:“卿有何计?且道来。”金星奏道:“陛下,西方大天竺国,灵鹫峰,大雷音寺佛祖如来,秉持释教无相法王门,安享净土,养气潜灵。观四部洲众生善恶,神通广大,无边无极。陛下只消修书一封告知佛祖,只说天宫元帅,四海龙子,情愿皈依净土拜入法门。想他如来碍天尊之面不敢违悖,必然收他做个座下弟子。恁敖适本事高强,他日也不敢于佛祖之处撒野放泼,此即一石二鸟之计也!”

众仙听说俱道:“计是一条好计,奈何元帅那厢何人去做说客?终不然他自己就去?”金星笑道:“此又有何难?只在老汉身上就是,包管他服服帖帖的收拾东西走人。”玉帝闻言喜道:“如此,有累你了!”

到的朝退,金星径至元帅府而来。敖适接见了,问道:“不知何事交老官亲临?”金星道:“还是为元帅婚事而来。”敖适喜道:“莫非是玉帝依允了,交你来做媒?”金星叹了一口冷气,说道:“元帅奏本,陛下如何不允?奈何仙子那厢心有顾虑,不愿相从。”敖适听说恼道:“有这等事!世上只有男儿嫌女丑,焉有女子不从男。想我于她痴心一片,贱人焉敢这等藐视我?等我问她去来。”说毕起身要走。却被金星一把扯住道:“元帅且慢,元帅且慢!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敖适道:“那贱人这等藐视我,我怎么不去问她,要在此听你的胡言。”

金星道:“怎见得是我胡言?”敖适道:“你不胡言,怎么拦住不让我去?”金星笑道:“你若去了,定又闯祸,且听我把话说完,那时节,你去与不去,都不干我事。”敖适听说,按住心中怒火,坐了下来,说:“你先说,那贱人为何不肯依我?”金星见敖适肯听他说,便觉此事已是成了一半,随即自己掇来一条凳子坐在敖适一边,道:“仙子说元帅身居高官,丰姿英伟、仪表堂堂,承元帅不弃愿纳做妻室,她岂敢不从?怎奈与元帅性格迥异,水火不容,恐日后难以相处。”敖适道:“我的性子自是比不得她,有些性急,她若真心从我,我自当悉心痛改,有甚难容之处?”金星道:“元帅这话,老汉也是这般说的。只是仙子说:这年头只认事实,口说无凭!”敖适道:“怎么口说无凭?”金星道:“仙子说,元帅若修的正果,甘愿相从,决无怨言。”敖适道:“怎么又叫做修成正果?”

金星见说到了点子上,只怕敖适起了疑心,偷着眼瞧了一瞧敖适的脸色,见他的神态,并无丝毫猜忌之意,只当自己说的全是老实话,遂掳须接着道:“你若问修成正果,还当先说世崇三教,乃儒,释,道三教。三教之中,惟有佛教处于西方极乐世界,护体庄严,身心清净。元帅你若实痴心仙子,可入释教修行,可修成正果。”

敖适听说站起身来,一把揪住金星往上只一提,睁着眼睛喝道:“你这老儿焉敢欺吾?那西方佛家吃斋把素,诵经朗佛,极是贫苦。岂是待我的?你却哄我去做和尚,成什么正果?鬼话连篇!既是做了和尚,又怎么娶妻生子?你原来耍我哩!”金星被敖适这一吓,只差没尿湿整条裤子,两只脚不听使唤,索落落直打颤。只得告饶道:“元帅,有话好说,你虎一般的膂力少年,怎么还来冲撞我这老年人?”

敖适听说,把手撒了,金星吓得腿都软了,哪里立得稳,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冒冷汗。敖适听了金星一番话,只是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金星见敖适坐在那里不说话,又不敢往下说,也不好白忙一场。无奈壮起胆,掇起凳子,依旧靠着敖适边上坐下,道:“元帅,你若是实在的痴情那仙子,还该听我的话,赔我往西方去走一遭,若不然,只怕那仙子不得从你,这档子事左右也顺不得你的意。”

敖适怒犹未息,道:“你休来哄我,若说我堂堂正正的一个少年,摆在眼前她都不稀罕,终不然我做了和尚她返倒愿与我做下这段姻缘不成,哪有这样的道理?”金星笑道:“你果然成得正果,玉帝即可准你还俗,你与仙子自然也水到渠成,哪里是教你做一辈子和尚?”那敖适听了金星一席话,不觉满脑乌云自散,欢欢喜喜凑过头来问道:“此话当真?”金星笑道:“自然不敢骗你。”

那敖适毕竟年幼,不谙世事,不知世人成佛,不涤尽凡心,历尽千般劫难,何来正果?既得正果又怎会眷恋红尘,去神思娶妻?当时金星一番言语,敖适也不疑心。只问:“似我之修为,几时可成正果?”金星见敖适此时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好撮,随即又假捏出一番虚词,道:“若说凡人修行,心不诚者,几辈子也沾不上佛边,似元帅这般异于常人的,只消三年,可得正果。”敖适听说,越发信以为真,道:“若是三年倒也罢了,我若成了正果,你可保仙子相从?”

金星道:“真个元帅修成正果,老汉作保,玉帝为媒;定教她从你就是。”敖适大喜道:“如此,我都依你之言便了。”金星大喜,当时辞出元帅府,上奏玉帝打点敖适去西之事。

次日升朝,敖适果乖乖的缴了帅印,顺顺的退去将袍,拜辞玉帝王母大众,与金星賷旨望西方大雷音寺而来。

单表我佛如来释迦牟尼尊者,自雪山之顶修成丈六金身,秉持释教八万四千法门。历经无量数劫,参无相真心,观四部洲众生善恶,是事莫识,神通广大。有诗为证:

国开兜率在西方,号做中天净梵王。妙相端居金色界,神通大放玉毫光。

阎浮檀水心无染,优钵昙花体自香。率土苍生皈仰久,茫茫苦海度慈航。

却说敖适随金星至灵山大雷音寺前,但见三千诸佛,伍伯阿罗,四金刚,八菩萨摆列灵山仙境。比丘尼,僧,优婆夷,赛,一个个持幢幡宝盖,手捧异宝仙花于婆罗双休林下迎接。

时有四众金刚罗汉接住敖适二人,登上山门,引路大雄宝殿。

金星引着敖适行近莲台,礼佛三匝毕,金星开召读罢。如来世尊开言:“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佛,况是天尊所荐来人,老僧承纳就是,烦上圣返转天宫,奏明上帝,我观天宫久犯煞星。老僧不日亲临,开阐戒坛,大兴妙法,祝融千春。”

金星拜道:“老汉这番返转定奏明上帝,致明佛意,既无他事,老汉这就告退!元帅这厢,还望佛祖周全。”金星既去。如来问敖适曰:“汝乃四海龙子,天宫元帅,恁的荣华富贵受用无穷,今日却无故要入我空门,这是为何?”敖适心道:“既要入他门下,好歹说些场面话,终不然就说是为了娶仙子为妻来的?”乃自捏出一番谎言道:“告佛祖,弟子深知人生百年,有如水上之泡,倏忽澌灭,功名富贵,到底成空。惟我佛净土法门,真为生死,缘起性空,转识成智,永不沉沦。弟子虽说未看破红尘,但也愿孤山守静心诚澈,悟却菩提般若音。只望佛祖周全。”

如来笑道:“听汝之言,其心似坚。佛法无边,不度无缘之人。汝于我佛门有缘否,只在你自己的造化。今汝甘愿离弃红尘,入我空门,今赐号‘离尘’择日剃度修行。”敖适朝佛礼谢,大众合掌称颂。次日,佛祖于灵山清净台上说法。诸佛菩萨,声闻,八部天龙周匝围绕。

佛说法云:“道之言道,道人至于无为。牵之无前,引之无后,仰之无上,俯之无下,视之无形,听之无声。江海所以别与沟壑,是其深广,五岳所以别与丘陵,是其高大。道之根本,如摩珠顶,面面皆圆,如宝丝网,重重交映。如大圆镜,虚空而不得出,如大火聚,万有虚空而不得入。诚乃不无不有,无欠无余。丈六身是一草径,大世界乃一微尘,延一刹那顷于亿万年,扩一毫毛端为四大部。色空明暗,受想形识,孰能了悟?”

言毕,大众合掌皈依,极口颂扬。忽见敖适合掌出列道:“佛说大法,我意不通?”如来道:“你那些儿不通?”敖适道:“佛祖,我听佛大法,有如拨雾之明月,分外明朗,有如涨潮之春水,心潮澎湃。且问佛祖,成佛可有高低,修道可有先后?”

如来言:“修道自分先后,成佛何无高低?佛者,正遍知觉,示生无生,示死无死,无增无减。历经无量数劫,行八万四千法门,明心见性,包容虚空。”敖适问:“何谓劫数?”如来道:“自混沌初分以来,一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世上混一,圣贤皆尽。一大数二十五万九千二百岁,儒教已尽。阿修劫三十八万八千八百岁道门已尽。襄劫七十七万七千七百岁,我释门已尽。此是劫数。”

敖适又问道:“何谓菩提?”如来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者乃为虚无,是谓觉悟圆满之意。”敖适遂问:“佛祖观弟子之造化,何时觉悟,何时圆满?”如来笑道:“我观你之造化,别无他言,单凭一偈汝自参详。云: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日出冰消原是水,满船空载明月归。”

敖适听说当时无语。乃合掌道:“佛祖教诲,弟子领受。”

是日法会散,敖适心下暗忖:“听如来之言,我何时成得正果?莫说三年,哪怕是三百年也不能够。不想我敖适一世聪明竟被玉帝那厮哄了,眼见是骑虎难下,怎地好?”转念又想:“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便在此做天和尚撞天钟罢!我之造化,能成甚佛,修甚正果?”

向后,敖适自于佛门持斋把素,参禅听法。

却说这日雷音仙境,天清气朗,清风栩栩,佛祖于大雷音寺高升宝座,阐释兴法,了明道性。有诗为证,

诗曰:

佛祖流传一盏灯,至今无减亦无增,灯灯朗耀传千古,法法皆如贯古今。

佛祖正坐莲台说法间,那敖适于座下听得甚不耐烦,不知高低;竟然当着如来眼下睡着了。正是:

身居极乐界,心居不二门。参禅证何处?万古永沉沦。

如来见此也不怪他,只做不知。不期惹恼了佛爷爷头顶上那只大鹏雕,因见敖适这般无礼,刷的展翅来挝敖适。恰好敖适醒来,即舒身举手擎住大鹏鸟,拔去顶上三根翎毛,一把捽翻在地,口中又骂:“我把你这扁毛孽畜,我岂能让你给欺负了?”当时佛门概众见此,俱都吃了一惊;说敖适没得慈悲心,做不得佛门弟子。如来便住了说法,开口斥责道:“离尘,你来我雷音有些时日了,怎么这等不受教诲?全无一些慈悲好善之念?修行之人,不由三劫修福慧,只凭六字出乾坤。面上无嗔是供养,口中无嗔出妙香,心中无嗔无价宝,不断不灭是真常。似你这等伤生造孽之徒,于我佛门尚缘隔千里,谈什么六字真义,无嗔何在?真常何在?谈什么觉悟?参什么道果?念汝初犯,我不重责,汝自去禅堂面壁思过。三日后再来领受。”

敖适见如来责骂,不敢做声,自随阿难往禅堂去了。如此三日,敖适复归宝刹听佛阐述。如来问曰:“这三日思过如何?”敖适道:“不瞒佛祖,尚有不明之处。”如来问:“何事不明?”敖适道:“佛劝世人,万恶莫做,众善奉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弟子本来懵懂,又是初入佛门,不知何谓善?何谓大?”

如来道:“善恶源于一念,行善即善,作恶即恶。行善似水归碧海,日渐广深。作恶如磨刀之石,日渐亏损。包容虚空,周遍微尘,志与道合和者乃大。”

敖适道:“不知佛祖善者几何?”如来道:“吾行善无善,成大无大。”

敖适道:“佛祖道深几何?”

如来道:“吾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观天地念非常,观世界念非常,观灵觉即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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