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八)(1 / 2)

方卿儿说冷的时候,柳煦真的没觉得有多冷。

但没过几秒,他就感受到了——周围的温度突然骤降了下来,降的速度极快。这里原先是夏末初秋的凉爽温度,可一转眼,就冷得如同迈入了初冬一般。

温度下降的速度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方卿儿被冻得一哆嗦,连忙把之前脱了下来的棉衣给穿上了。

柳煦也感觉到了冷,就也跟着把手上拿着的装备全都套回到了身上,围巾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他缩了缩身子,心里的那些惧怕莫名被冻得更甚了起来。

柳煦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出来。没想到,他叹出的这口气竟然化作了一团白气,就那样在地狱的空气里飘飘荡荡了一会儿,消失在了风中。

……冷得都能哈白气了。

柳煦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在往很不妙的方向发展而去。

说起来……晚上会有鬼和守夜人一起出现吗?

如果白天那样的鬼婴晚上还会出现的话……那可真令人绝望。

他毕竟是真的怕鬼,也真的怕守夜人,如果鬼和守夜人会一起出现的话……他的存活率就真的会很低。

柳煦正站在这边胡思乱想着,突然间,一些亮晶晶的白色碎屑就开始从天上飘飘而落。

柳煦怔了怔,扬起了头:“下雪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了手,接住了些“雪”。

那些雪很快就落到了他的手中,又很快在他手心里化成了水。

柳煦看了看自己手心里,随后就发现了不对——落在他手心里的并不是雪,而是冰的细小碎屑。那些碎屑太细小,所以在落到他手心里的那一刹,就都化成了水。

……居然会下起冰来。

真不愧是冰山地狱。

柳煦心情很复杂的在心里如此道了一句,然后就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了搓双手。

希望守夜人今天晚上不要来找他。

可以的话,希望守夜人永远都不要来找他。

柳煦在心里祈祷。

另一边,方卿儿在他旁边呆了一会儿后,就蹲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柳煦侧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脸上正微微透着些许恐惧。

正常,他也挺害怕的。

毕竟接下来要出现的“守夜人”可是会要人命的恐怖人物。

就在此时,那道曾经告知过他“地狱规则”的声音又再一次地响了起来。

它依旧阴森,依旧诡异,沙哑冰冷的声音就那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播报起了恐怖。

【守夜人“尘”,狩猎开始。】

它说完这话,就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同一时刻,天上落下的冰屑也消失了踪迹。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死了似的。

这片死寂很快就滋养出了恐怖,柳煦站在这片死寂之中,感到心里一下子毛了起来,后背也开始有些隐隐发凉。

很快,没过几秒,他又感到周身的温度再次猛然往下跌了好几个度。

温度本来就够低的了,再这么再次一骤降,柳煦瞬间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冰海里一般,周身的冷空气仿佛一把把能刺入骨里的刀,简直是挖骨似的疼。

这温度绝对跌破零度了。

柳煦心里的恐惧也跟着跌破零度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稳住了心神,把心里的恐惧压下去了几分,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又把围巾往脸上裹了两圈,紧紧抓住了围巾,缩起肩膀来,一声也不吭地坚强的站在那儿受着冻。

突然间,一阵寒风突然从他们所在的这条小巷的巷口那里灌了进来,把柳煦吹得浑身一哆嗦,好一阵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寒风来的太大也太突然,柳煦心中免不得警笛大作起来,他连忙紧抓着围巾转头一看,却见巷口那里空空荡荡,谁也不在。

柳煦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周遭就突然极其迅速地结起了冰。

柳煦还没松完的这口气当即就又哽了回去,一下子哽在了嗓子眼,还倒吸了一口凉气。同一时刻,他又看到了巷口那里居然有一些冰霜在风中盘旋着,飘飘洒洒,还在一步步地朝他飘过来。

柳煦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守夜人来了,他也该跑,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从心底里袭了上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高中那两年。

他想起那天夜里飘雪,他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沈安行,对方抱着路灯蜷着,大冷的天却连件外套都没穿一件,就在那里可怜兮兮地受着冻,哈着白气哆嗦着,和路灯相依为命。

他又想起另一个晚上,那天晚上月亮好亮,把跨在窗户上坐着的沈安行照得也很亮,亮的柳煦能把他眼里的绝望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有天黄昏,沈安行送他回家;他想起那天沈安行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把冲上来要打他的人一脚踹出去好远;他想起沈安行那晚在路灯下对他说——

……沈安行。

沈安行,沈安行,沈安行。

他的星星。

这短短几秒内,柳煦就这样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多事,每一件事都和沈安行有关。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对守夜人的巨大恐惧也被恍惚间抚平了。

柳煦突然就动不了了。他知道自己该跑,可又莫名其妙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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