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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夏日时光旅人(1 / 2)

于是,悠有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在这之后,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特别是在凉的周围。这也是当然。闯出了那么大的祸,再怎么说是本地名家的少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媒体采访气势惊人。县外号码的车辆如塌方一般从立交桥上落下。报社的望远镜头排成一排,其中最豪华的比旧校舍火灾时掉落的房梁还要长。

从一连纵火事件开始,伪造绑架、妨害公务执行、“俱乐部”对电气事业法还是电波法之类的的违反,甚至连AELism都被当做了同一事件的一部分。

凉的家族无论如何都想要掩盖一切来保护凉,因此余波就到了我们这边。九月后半荒人和我被当成了主犯,十月前半则是飨子和荒人。

据说荒人的父亲大发雷霆跑到大宅里吵了一架。飨子的父母也是。我不怎么清楚在那里三者之间形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不过对我们的审讯结束得比预想要早,而且据说在火灾中受害的地方都在之后(作为市里的特别再开发地域)得到了一大笔钱,所以我觉得至少是有某种交易的。

如果凉就那样一直被保护着,我们会发自真心地鄙视他吧。但是我和荒人至今还和凉保持着联系,偶尔还会见上一面。说不定关系比过去还要好。

这是因为——凉自己承认了全部的罪行。因再往后一些时间那种药才开发出来,因此那时他的记忆还不稳定,颇受了一番罪。家族的努力一半都白费了。顺利进行的,只到动用了大量的病历和律师、令强制入院以暂缓执行告终这一步。怎么说凉也上不了医学部了。

那份水质污染与暗地交易的数据最终还是用上了:作为地理研在文化节上的企划在网上全部公开(虽这么说,我和荒人都因审讯忙得不得了,实际负责上传以及其他工作的是少掌柜和他的同伴)。

你问为什么?

因为和悠有说好了。当然。

要让这座小城变得更美一点。

我们不是被抛下了……悠有只是抢先我们一步罢了。因此我们——跟在她后面的我们——有责任扫除一下与她再会时的聚会会场。

……于是乎,冬天到来之前,不用说市议会、就连县议会也卷入其中的大混乱开始了。事件按一如既往的路线发展,辞职、告密、黑材料与重新选举。我们的事件也从报纸的社会版转到了政治版。飨子“俱乐部”的实态公开记得也是在这个时候。托这个福我们一起被当做“恶之天才少年少女”了。母亲以目瞪口呆的表情大笑:“这下你是走向全国了呢。”

“俱乐部”事件在新年到来之际成为了真正的事件,因为参加者之中发现了县里选出的参议院议员和有名人的亲属。不过那方面的骚动是和主要以飨子为中心的一大戏剧联系在一起的,因此在这里实在是写不下。

只说要点的话,飨子终于成功离开了边里市。虽这么说,实际只是在亲属的严密监视下,被迫转入瑞士的一所女子学校。圣凛女学院在第三年废校了。传言说,本来那所学校就是飨子的家族为了关住她才买下运营的……这已经成为了定论。飨子在真正意义上成功“逃脱”是再往后一点的事,其始末极具戏剧性和科幻性……不过这也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一连串的混乱确实有其顶峰——正态分布是这个宇宙的基本原则之一——顶峰过后则是终结期的到来。那可真是明确得令人想笑的终结。

报纸转向了自卫队派遣问题、养老金改革与绑架杀害幼女事件。电视稍稍执着一点,但最终好像还是与富翁结婚的艺人和裸体更重要。

小城里的传言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特别是关于飨子的“俱乐部”和AELism的。一部分狂热者将矿一的疾病和凉的症状联系在一起,主张这座小城里有某种超自然的(不然就是外宇宙智慧生命体的)作用,使人类的脑发生了变化。其结果,要说发生了什么……也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市里的闹鬼地点增加了两三个、开始有些怪家伙混在登山客里到来罢了。

就这样,我再次得到了贵重的教训——人生的决定性因素,是一直留在自己周围的那些事物;以及,决定性与重要性是不同的概念。

*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三十年。

回想起来,那一年之后这边发生了相当多的事情,就好像悠有向黎明奔去是某种信号一样。

或者是,世上的事件和之前一样多地发生着,但是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变得会去在意那些事了……说不定只是这样。

次年,自卫队开赴伊拉克。夏天热得受不了。阿姆斯特朗达成六连冠,职业棒球赛罢工,科幻杂志做了时间旅行特辑,地震台风火山爆发海啸一起袭来,“Akira屋”改名“A Store”。合并后的我们的小城也改名了,还险些改成片假名写的令人难为情的名字。

保持着这个势头,下一年、再下一年,或者说之后每一年,发生的事都是多得快让人笑出来了。

宪法修订引发了混乱。世界科幻大会在日本召开了。消费税提高了。疯牛病在美国终于成为了严重问题。委内瑞拉被攻占,被当做了威胁自由世界的诸恶根源。有小学生杀害了幼儿园生。银行的数量又减少了。动画和游戏作为输出产业得到了国家盛大的保护,突然就变得无聊了。人工卫星变得极其小而轻。两部关于九一一的电影大作制作出来(分别面向保守派和自由派)。有一个县因为举办了太多博览会破产了。发生了大地震与核电事故。民间的商业宇宙船往返于卫星轨道与地表。SETI成功的误报多次传遍整个世界;其中有一个似乎是真的,但以谁也没法确认告终。首相令人眼花缭乱地更替。国际会计制度(作为合计花费了十八天的三场战争的结果)被改变了。环境被包含在三式簿记的贷方里。亚马逊的书评得了普利策奖。体育比赛的结果分类从新闻变成了电视剧。有名艺人的自杀在网上直播了。机器人美少女与小学生的混合偶像组合在最后一次红白歌会上演出了感人的舞蹈。

还有几件事进行得缓慢一些——病毒这一词语的含义逐渐扩大。游戏、动画和电影区别消失,虚构世界的信息量发生了不可逆的增大;因此在自然人与法人之外又增添了“被著作人”这一分类。每次停电或经济萧条就有数百万人离开柏青哥,通货一膨胀就又回来沉迷其中了。鲸鱼增多淡水减少。台湾问题(以预想之外的形式)解决了;美元暴跌刚好在其之前。对恐怖主义的永远的斗争“因预算不足”简简单单地中止了。烟草加入了毒品的行列。法国某市全面禁止了电磁波。住宅寿命延长了。通货轰炸实施了。地震控制技术得到了很大发展。信用乘数管理制度被提案出来,难产了。国际最低工资条约的进展更加艰难。太空轨道塔的预定建设地决定了(这个倒是比大家想象的更顺利地通过了)。准主权国家首先在南美建立起来了。国土安全保障局逐渐扩大了。

然后就是那个信息税。托它的福,我变得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公历多少年的几月几日、也完全不想知道了。这完全没有不便。总之世界在无意义的地方变得方便了,我们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状态。

过去的人肯定也是这样吧。电视变得理所当然之前与之后、网络普及之前与之后,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同样的人们还是在持续同样的生活。

飨子的话大概会嘲笑说,这就是人类不中用的地方哟;是沉迷于永远的Summertime、无可救药的Travelers哟。

顺便说一句,那个时候飨子散发的如烟幕一般的AELism,除了一两条几乎全部实现了。

虽这么说,那到哪里为止是命中的预测、从哪里开始是实现希望的她本人的努力,实在是有些微妙。

巴克明斯特·富勒得到了再次评价。但世界没有变幸福的迹象。“攻性自杀”这一概念传遍世界,法律被改变,但自杀率没怎么改变。生物体之间的无线通信与转生记忆,没有救济人类而是作为小学生的游戏固定了下来。选择双亲的权力也在旧EU圈得到了认真探讨,但前路还很漫长。飨子的仰慕者团体在日本与加利福尼亚成为了正式宗教法人,但据说和她本人没有关系。对于那群人主张的K皮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科学还是邪教。的确,她从那时开始就是不被人看着就不满足的类型,这没错。头脑相当好这一点也是确实。事件数年后大学医院检查发现她脑梁的机能是常人的十倍……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传言。不过,要从此立即联系到人类进化什么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就算大脑的构造有一点不同(一开始的时候被称为新新皮质),生气的时候就会生气,失败的时候就会失败,和所有人一样。

飨子的数据掀起的巨大风浪席卷了从遗传工程到哲学的众多领域。至今也有人因为她诞辰多少多少周年的来我这采访。不过,我觉得搅乱世界的与其说是她的能力,不如说是她的性格。

未来到来了,这是确实的。

正如我或飨子预先感到绝望的那样。

但是它身着与预测差别很大的衣装。

也可以这样说——AELism大半命中,剩下的几乎都说偏了。在这一点上,说不定凉的说法才是正确的。被可能性在背后推动,我们步履蹒跚地摸索前行。为说明旧的事态,新的词语一直增加;词汇为追上我们不断流下白费力气的汗水。

说起来语言本身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很多,不管是口语还是书面语。在那时几乎不会有成人用这样的文体写文章。但是现在,从国会答辩到学术书籍,这已经完全变成了正式的书面体。只有在这一点上,荒人那家伙(在翻译塞林格玩时)说得对——不久之后,大人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写作的。

然后——即使这样,也有几件事至今没有改变。

比如说,全宇宙因悠有发生相转移的形迹还没怎么发现。

实际上,悠有的那个能力究竟是什么……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么?或者是我们(主犯当然是飨子)捏造的一夏之梦?还是说真的是预见泛宇宙性新时代的一幕?这至今还是议论的核心。

历史什么的,说到底是解释的问题,就像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根据解释既可以是科幻又可以是幽灵奇谭一样。(顺便说一下,最近别说《麦田》了,塞林格的任何作品几乎都不可能找到。是那个“被著作人的人权”斗争的结果。这说可惜还是挺可惜的。)

*

我最终还是没有成为自行车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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