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解开了手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模样有几分虚弱但看不出有疾。
林念这会几乎要晕倒了，连坐起来都吃力的母亲，瘫痪了好几年的母亲居然站了起来。
而且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吃力，这就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女人将那破碎的玉佩摸了几下，咬着牙抹泪道：“早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的小念啊。”
林野沉默的没有开口，黄涛先喝了一声：“姓名！”
这会，女人如是行尸走肉般的失了一下神，说：“我，我现在的名字叫王凤，是后来取的。”
“那以前的名字呢？”
“陈洁。”女人抹了一下眼泪，颤声道：“我，我知道自己跑不了了，那些年的罪过我也愿意去偿还。我可以把一切都交代，但，能不能请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本嘛。”
黄涛刚开了口，林野抬手阻止了他，冷声说：“先说你的条件，至于是否答应，就看你交代的事情有没有我感兴趣的内容。”
这连审讯技巧都算不上，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唱一和的配合很是俗套。这种俗套也就意味着有效，只要在心理效果上进行牵引，对于一个已经心理防线松动的人来说可以无孔不入的诱导她。
“我，我只想给我的小念收尸，可以嘛……”
陈洁跪了下来，拿着玉佩已经泣不成声了：“虽然她不是我女儿，可我养了她十年啊。这十年里，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我这没良心的人都被良心折磨着，可我没办法啊，不听话的话可能我们母女俩都会死。”
林念的拳头握紧了，身体都在抽搐。
感觉眼前一黑，心脏疼得几乎无法跳动，呼吸被压抑着，每喘一口气胸口都疼得不行。
不是我的女儿……就这一句话，足够将她幼小年纪，就坚强的在市井底层生活的勇气，活着的意义包括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全都击碎了。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晕过去，年纪本来就小却还那么坚强，当一些信念被剥夺的时候，对有的人来说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洛灵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将之扶住，什么都没说，但这个冰冷的女人眼里冒着愤恨的火焰。
这时候洛灵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但老鹰做的事，无异于是在杀人诛心，这人的歹毒在于他一直穷尽办法在羞辱，蹂躏你的人性。
现场只剩陈洁的哭声，她的话没有刻意的煽情，但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分外的沉重。
黄涛的一个手下马上汇报道：“头儿查到了，陈洁，是个背负着好几条人命的通缉犯，不过案卷记录上写的是已经意外身亡，案子已经结了。”
“这个案子办的，很完美。”黄涛接过来看了一下。
案卷从证据，逻辑，包括结案过程都十分的细致，即便他也是行家里手都难以挑出瑕疵。
看完了案卷，黄涛恭谨道：“林帅，这个案子办得雷厉风行，应该有厉害的专家插手了，我想不排除有特殊部门在背后推动的可能性。”
“他们，真的很厉害。”
陈洁哭着说：“我杀了人了，被抓住的时候他说了，只要我听话的话不只可以饶我一死，还可以给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继续生活下去。”
“我没办法，我被抓了我只能答应，我真的很怕死，而且那个人比死还可怕。”
林野拿过案卷看了一下，然后似是随意的递给了身后的林念。
万念具灰的林念，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是颤着的，要不是洛灵倚着的话她几乎站不稳，拿着文件几乎都要掉都地上。
说到底这孩子坚强，深吸了一口大气后看了起来。
只是她表现出来的这份坚强，让一向心无旁骛的洛灵都感觉很不好受。
陈洁，被人贩子拐卖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山里，嫁给了三个光棍兄弟为妻。性格软弱的她跑了几次都被追回来了，毒打之后不只是那三个兄弟，连年迈的老公公都对她不轨了，谁都对她做了那禽兽不如之事。
她怀孕了三次，对那个一贫二洗，几乎没人性只想传宗接代的家来说不管是谁的种，那都是天大的喜事。
但这三次，都因为那一家男人畜生般的不克制全流产了。在那缺医少药，没任何卫生常识且大字不识几个的穷山沟里，这种鬼门关里活过来绝对算是命硬，但对于货物般的女人而言这是她的错。
她没有得到半点的怜惜，反而被骂是下不了蛋的鸡被毒打虐待到几乎奄奄一息的地步，不管心理还是生理上感受到的都是极致的痛苦。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她活过来了，比之前更逆来顺受，更加的害怕也更加的听话。
但她的精神状态早出问题了没人知道，在某日家里男人下田干活的时候，她用家里的老鼠药毒死了这一老三少四个畜生。
不只如此，杀意有如闸门打开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流产了三次的陈洁，那会宛如活在人间地狱里，之前对外界的那些害怕，开始演变成了剧烈的仇恨。
她从容的把那四具尸体丢进了菜窖中，第二天杀了家里的鸡和鸭，以男人的名义邀请刻薄尖酸的亲戚，包括闲言碎语的邻居，还有会占她便宜的那些光棍一起来家喝酒。
席间，她谈笑风声骚得很，不停的劝着酒，尤其是那些以羞辱她为乐的所谓亲戚更是热情。
一共十条人命，算是惊天大案了。
若不是老鼠药的份量不够，死的人会更多，当然即便活下来的人也被毒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林念看得目瞪口呆，这与母亲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家落中落父亲惨死，为了躲债无奈的流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