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同伴可以，但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文湘湘看天看地，看树看草，就是不想再看一眼自己新晋的“同伴”。
“为什么？”新同伴追了上来，面露不解地问，“交流可以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彼此啊。你不想了解我吗？”
文湘湘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了解彼此，我信了你的邪。
在我了解你之前，你怕不是已经连我的底裤颜色都了解到了。再了解下去，可能我爸的底裤颜色我都保不住。
玩不起玩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文湘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做同伴不需要了解得那么深入。”说完，她又往外平移了几米，“离我远点儿，保持三米距离也可以做同伴。”
金发少年轻声笑了。
他果然维持着三米远的距离，没有再试图靠近她。
他的声音轻柔和缓，听着就令人忍不住想放松下来：“你太紧张了，这样下去是撑不过三天的。”
“作为同伴给你一个忠告吧……千万不要寄希望于用理智晶石恢复理智，那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文湘湘怔住了，虽然很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流，却无法克制地被这个话题所吸引，她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使用过理智晶石吗？”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没杀过人，怎么会有理智晶石？”
文湘湘下意识地反问：“那你怎么知道理智晶石没用？”
少年平静地答：“我看见别人使用过了。我的‘前队友们’。”
文湘湘不由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有什么隐约的想法呼之欲出，却又始终想不起来：“你的意思是……”
少年蔚蓝的眼睛犹如晴空般明净，看不出丝毫的阴霾。
“最开始，队伍里除我之外，还有三名Alpha，一名Beta，大家都很友好，彼此信任，互相帮助，简直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他笑着说。
“但在合力捕杀了几只怪物之后，变化开始了。”
“一个在猎杀中出力最多的Alpha，就称呼他为队长吧，队长的san值下降得最快，对理智晶石的渴望也最迫切。但几轮猎杀之后大家意识到，要从怪物身上获得理智晶石实在是太难了。所以队长最先想到可以杀人。”
“队长杀掉了队伍里唯一的Beta，因为B精神力最弱，体格也不够强。由于杀人时的强烈情绪波动，队长付出了5点理智的代价，成功地拿到了一块蓝色晶石，并用它恢复了3点理智。”
文湘湘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半晌开口道：“这样说来，靠杀人恢复理智也并不划算。”
“理智晶石的恢复值在1-10点之间，被害者的精神状态越好，凝出的理智晶石恢复值就越高，但5-10点可能只是理想情况。正常情况下，被害者的精神状态往往很差，恢复值大多在1-5点之间，以至于杀人者很容易入不敷出。所以无论用哪种方式去获得理智晶石，都不大可能恢复理智，最多只能延缓理智值的下降罢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
文湘湘思索着，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如果杀怪物和杀人都会掉san的话，杀怪物虽然要付出5点san值，但好歹还能获得一块疯狂晶石，按照规则持有疯狂晶石是可以加分的；而杀人虽然只需要付出2点san值，但杀人者什么也得不到啊？这不是白白牺牲了一名同伴吗？”
金发少年的笑容意味不明：“谁说他杀的是‘同伴’？他杀的明明是‘竞争对手’啊。”
文湘湘面色一凝。
金发少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点，唇边弯起的弧度依然像精确测量过一样得体：“况且，每一名‘竞争对手’手里多多少少都持有数枚晶石的，别告诉我你手里没有哦？”
文湘湘额角一抽，别过脸去，徒劳地遮掩着自己的情绪。
少年却已经会意地笑起来：“你有，但不多，对吗？也就是说，我如果杀掉你，只需要付出2点甚至更少的理智值，就可以夺取你持有的至少一块疯狂晶石，没错吧？”
在他平静而笃定的目光下，文湘湘流露出一丝狼狈之色，心中亦升起难以言明的挫败感。
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感知力上被对方屡屡压制，她又怎么能不感挫败呢？说到底，文湘湘也只是一名有点优秀的十八岁少女而已，平生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想在入学考试中争取前二十名罢了。
她很清楚，对方是有意对她施加压力。
每一名高感知者都对环境和氛围的变化极端敏锐，比如考前遇到的法律系小哥，又比如眼前的金发少年，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为任何人营造出轻松惬意的谈话氛围，反之，自然也可以令任何人狼狈不堪。
于高感知者而言，每一场对话都犹如一次心灵的交锋。一旦她节节败退，自然而然会留下心灵的阴影，失去再次与他争锋的勇气。
毕竟在这场考试中，他和她的关系虽说是同伴，但说到底依然是竞争对手。
“没想到你的同伴意识还挺强的。”少年赞许道。
他的赞许顿时令文湘湘的压力稍减。
文湘湘的情绪已经不由自己控制，而是渐渐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杀人者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杀掉更多的竞争对手，夺取对手们持有的疯狂晶石，保持理智直到考试结束，这不比一味猎杀怪物要划算得多吗？”
文湘湘撇开那毫无意义的挫败感，恢复了冷静：“这么说，杀人才是唯一的通关方式了？”
少年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的‘前队长’也是这么想的。但短暂的兴奋之后，情况开始一路恶化。随意杀掉同伴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出来，队长的情绪忽好忽坏，san值偶尔会无缘无故地掉落。队友之间互相防备，各自心怀鬼胎，这也让队伍的整体san值下降得更快。他们会合力杀掉遇到的其他考生，但也把彼此当成猎物，在猎杀怪物时反而都不肯再尽全力……”
文湘湘冷冷地打断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金发少年微微地笑了，不紧不慢地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信任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