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1 / 2)

小丫鬟的面上浮现了瑟缩的恐惧,睁大眼睛道:“小姐,您给他吃了那个……”

王映雪激动得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口中却冷冷地道:“怕什么?有了这一次,他便再也不会拒绝我了。”

她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去,想要扯开苏朔的衣襟。

雪白细弱的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按住。

她愣在原地静了片刻,随即惊慌失措地睁大了眼睛,用力想要抽出手来,却压根挣不脱少年的桎梏。

苏朔慢慢地直起腰来,搭上三指探了探她的腕脉。

半晌,他清明的目光中浮起了一丝困惑:“没有内力……你真的是王姑娘?”

王映雪涨红了脸,手上慌张地使着劲挣扎,可那挣扎却显得如此无力,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你,你怎么会……你明明已经吃了药的……”

青衣少年并不理会她的问题,松开她的手,认真而困惑地盯着她道:“王姑娘,你疯了吗?你与我素未谋面,怎么会想要对我下药?你做下这些事,到底有没有想过以后?”

王映雪退了两步,红着脸痴痴地回望他:“以后?以后当然是嫁给公子……反正,妾身早晚会是公子的人……”

苏朔深深地皱起眉头,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身上。

“是你?”

小丫鬟微微一怔,在他的目光之下抖得更厉害了,好似一朵惹人怜爱的娇花。

苏朔却不为所动,眼底的狐疑之色反而加深了。

“除你之外,没有人能如此潜移默化地影响王家小姐。”

“她已深入魔障,你在她身边呆了多久?”

听到这里,小丫鬟脸上恐惧的神色终于消失了。

她从容地直起身来,面上的表情一下子舒展了,眸子里的神采也霎时间灵动起来,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稚嫩的脸上露出个成熟诱人的微笑。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清秀五官,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却偏偏透出清纯而美艳的味道,连一点小丫鬟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少年右手提起了长剑,左手在王映雪颈后一拂,王映雪身子一歪,被少年提着衣领软绵绵地伏在桌上人事不省。

对面的少女似乎并不畏惧惊仙剑的赫赫威名,笑容悠然舒展,透出与她外表不符的魅惑迷人:“千里迢迢送到嘴边上的美人,苏公子却连看也不看一眼,果然好定力。”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点真切的哀怨之情,“世人皆赞公子仁义磊落,端方守礼,可若见了王小姐情深如许,岂能不恨你心如铁石,竟凉薄至斯?”

少年不为所动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说说你在她身边呆了多久。”

那少女咯咯笑道:“从王家预备与小公子你结亲开始,我便被安排在王小姐身边了。只可惜,这桩亲事最终未能结成,我也就变成了一步不太重要的闲棋。不过,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纤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唇,颇为娇俏地道,“……也幸好人家没有放弃,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苏朔看上去并不意外,反而闭了闭眼睛,流露出一点倦怠之色来。

少女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小公子这半年来去哪里了?可真叫人家好找啊……不过,你避得了其他人,却终究没有避过人家呀。”她欢快地一拍手掌,流露出既天真又娇媚的神情来,“对啦!我是不是该感谢小公子,平白送了我一个首功呢!”

苏朔索性重新坐了下来,问她:“你是什么身份,武功如何?”

少女道:“小公子别紧张,我只不过是圣教中一个小小的护法而已,武功也就能收拾收拾三脚猫罢了,怎么敢与惊仙一剑相提并论?”

苏朔一时没有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臭屁个什么?”

这不能怪他,只是这半年来他已经遇到过太多次类似的魔教暗棋,即便是铁打的人,也终归会有疲惫的时候。

如今已是熹宁九年春末。

留给他的时间应该也不太多了吧。

少女新奇地睁大了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觉得苏小公子翻白眼儿骂脏话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似的,开口时嗓音里带着一股甜腻腻的媚意:“公子是不会杀我的……因为你舍不得。”

苏朔用剑柄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少废话,小丫在哪里?”

少女咯咯娇笑道:“公子别急,我可是将小丫姑娘照顾得妥妥当当。等公子随我去见了教主,我一定将小丫姑娘毫发无损地送回府上。”

苏朔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用斟酌的语气道:“你觉得,我抓了你,能换回小丫来吗?”

少女微微一怔,然后重新露出笑容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您就算抓了我,我也绝不会背叛教主的。”

苏朔目光微凝,拇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剑柄:“那就是换不回来了。”

他的神色温和而沉郁,掌中的龙泉宝剑应和一般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轻轻跳出一段狭长优美,灿烂如雪的剑身来。

“连个小丫头都换不回来,我留你何用?”

少女被寒冷的剑意逼得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终于微僵,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竟然大着胆子拈了三指挽作莲花,飞快地去拂苏朔的手臂,口中娇笑道:“中了合欢散,公子真能杀得了我吗?莫不是想唱出空城计,平白将我吓退吧?”

青衣少年微微地笑了,也不回话,亦不拔剑,只是一拍剑柄,剑鞘便轻盈地跳起,长了眼睛似地轻轻一敲,正敲在少女的手腕上。

少女细白的手腕忽地震颤,连带着整条右臂和莲花般变幻的五指也轻轻震颤起来,还未接近苏朔便已软软地垂了下去。

不多时,那条手臂自肘部以下,全都变得又红又肿,疼痛难当,纤细柔软的五指肿得好像五条红通通的胡萝卜。

少女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痛得死死地咬住嘴唇,笑容也全数化作冷汗,顺着鬓角慢慢地滑下惨白的脸颊。她轻轻抬起左手,捂住了右手手臂,喉咙里发出小雀般细而哀婉的悲鸣,含泪的模样楚楚可怜得叫人不忍心去伤害她,而伤害了她的那个人,一定是最无情无义,无知无觉的大恶人。

大恶人不解风情地摊了摊手,无辜地说:“你非要试。”

少女忍痛抬起头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大颗大颗的泪珠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哀哀泣道:“我虽是魔教中人,可今年也只有十六岁而已啊……呜呜,人家刚刚当上护法,还没来得及做上一件恶事,就被安排在江宁府安安分分做了两年伺候人的小丫鬟!公子是正人君子,难道也要黑白不分,胡乱杀人吗?”

苏朔无语地抱臂:“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没兴趣知道,你要是真害怕,乖乖把小丫放回来不就好了?”

少女哭得极其伤心:“我不要!教主会打死我的!她会划花我的脸,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苏朔却沉吟道:“原来你怕的是这个,那不如我也……”

少女惊恐地捂住了双颊,哇的一声痛哭道:“呜哇——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苏朔冷冷道:“再哭下去,引来了六扇门,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因为停得太急,很快便无法抑制地小声打起嗝来。

被苏朔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的冰冷目光注视了半晌,她终于一边打着嗝,一边委屈地开了口“公子,我和你……嗝!说实话吧,莫说我做不了主放人,就算……嗝!就算我肯放了小丫姑娘,你也……嗝!知道你逃不掉的吧?”

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眼前的青衣少年,他家境优裕,风神玉秀,剑术卓绝,乐观开朗,是从小遭人轻贱,为了有口饭吃而将清白之身投入魔教,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丫头所无法触及的人。

可在这乱世之中,他的挣扎却与自己并无不同。

少女的声音里还残留着一点泣音:“小丫姑娘……嗝!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教主想要得到什么,终归能如愿以偿。”

——

百草谷的四月百花盛放,千艳争春。客舍外的山坡上种了一大片杏树林,杏花在微雨中开得清丽动人,远远望去,好像浮着一片粉白的云雾。

屋舍内却门窗紧闭,将柔软的春光全都关在外面。

杨意怜神色冷淡地坐在桌旁,有个娇艳的绿裙女人坐在他的对面,正是那个常常随侍在印无双身边,颇受宠爱的侍女。

绿衣侍女捧着脸笑盈盈地望着杨意怜,专注的神色既贪婪又天真,目光勾人得几乎要扒了他的衣裳。

说起来,少主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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