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1 / 2)

飞仙剑乃苏秉德赖以成名的独门绝技,也是苏家在江湖中的立身之基,按例属于不传之秘,非苏家嫡系不能得授。

既然飞仙剑于苏家而言如此珍贵,苏朔也不便将其传授给外人。

况且在他眼里,飞仙剑本来也不太拿得出手。

苏朔多年习剑,于剑之一道上早已融会贯通。正所谓一理通则百理明,任何剑谱和剑招在他眼中都不再有任何秘密。也即是说,但凡得到一本剑谱,不论其中招式多么复杂灵动,他都能删繁就简,一眼看出其中脉络规律,因此学起来远快于常人;即便没有剑谱,只给他演示其中一两招,他亦能化简为繁,自行推衍出这门剑法中的其他招式。

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苏家剑法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但也仅此而已。

苏朔本身所怀剑法,其实远比飞仙剑高明许多。而他的剑法都来自仙剑世界内的积累,与苏家毫无干系。所以关于这一部分,他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教给别人。

苏朔尚未回答,杨意怜却在脱口而出那门剑法之后,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江湖中门派不论正邪大小,但凡有些名气,都必然有傍身的独门绝学。既然是独门绝学,那自然是绝不外传的,否则人人都学会了,门派又何以招揽弟子,从而立身壮大呢?

譬如少林有七十二绝技,武当有太极剑法,而于苏家而言,这门绝学就是飞仙剑。

飞仙剑法,别说是杨意怜了,就算是印无双听了,恐怕也会心动。

同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比起来,魔教根基尚浅,印无双虽然凭着惊人的天赋自创了无上心法,但于刀剑拳脚等招式上,终究无法面面俱到。只有内功心法而无与之匹配的招式,也就意味着这门武功在对敌时存在着巨大的缺陷——不论内力多么深厚,没有招式也无法发挥出来。

印无双这几年也疯狂搜罗了一些武功招式,其中亦有部分堪称上品,但可惜都无法真正发挥出她那门心法的精妙之处。她也只好更多地施展自身毒术,以期补足在正面对敌上的缺陷。

在武功天赋上,杨意怜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作为印无双的亲传弟子,他的武功也只能受限于印无双的教导,在招式上有所欠缺。这种欠缺其实非常细微,平时甚至无法察觉出问题,但在对敌的生死一瞬,这丝细微的差别就会变成致命的缺陷。

江湖斗争中刀剑无眼,而一门剑法绝学,往往会是反败为胜,颠倒生死的关键,不啻于多了一条性命做保险,可见其珍贵绝伦。

杨意怜压根儿没想到自己随口的笑语,竟会引来如此贵重的回报,但他也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犹疑不决的人。恰恰相反,越是关键时刻,他的选择便越是果决。

电光火石之间,杨意怜做出了决断。

这剑法太过贵重,是绝不能收的。

与苏朔的友谊相比,这门剑法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杨意怜正要开口拒绝,苏朔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在他开口前笑道:“飞仙剑是苏家本代立身之基,我恐怕暂时无法教给你。除此之外,我所学的任何剑法你都尽可以拿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意怜见他已经考虑周全,只好问:“什么条件?”

苏朔道:“从我这里得到的剑法,不得传授给心术不正之人。”

杨意怜微微一怔,不禁追问了一句:“只是这样而已?”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对苏朔的剑法守口如瓶,不再传授给其他任何人的准备,哪怕是印无双也一样。

可是苏朔的要求,却仅仅只是不传“心术不正之人”而已。

那意味着,他把剑法是否传授,传授给谁,以及何为“心术不正之人”,都一并交给杨意怜来判断。

杨意怜望着他的目光渐渐幽微难明:“你相信我能做到这个条件吗?”

……恐怕连我自己都不太信呢。

他甚至连自己的善恶都分辨不清,又如何分辨别人的善恶呢?

苏朔笑了笑,不答反问:“那要问你,敢不敢答应这个条件?”

他的声音平静柔和,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微温的笑意。

“你若敢答应,我自然就敢信。”

杨意怜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思索了一会儿,继而面无表情地垂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朔尝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咸味,好像一杯淡盐水。

他在思考,并且对思考的结果感到十分忧虑。

过了一会儿,杨意怜抬起头来,郑重地回答道:“我答应你。”

——

这天夜里,青衣侍从虽定了客房,并安排了六名护卫分为两班,轮流值守,随时注意山上的动静,可他自己依旧暗暗焦灼,无法安然入眠。

他心里隐隐有种猜测,这件事情,最迟今夜一定会有结果。

即便少爷他们的乔装没什么破绽,叫那群山贼深信不疑,可他们终究不是女儿身,也注定不可能在贼窝里长久地隐瞒下去。若要有所动作,肯定是宜早不宜迟,务求打贼寇们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待到夜色渐深,估摸着堪堪过了三更,睁着眼躺在客房床上的青衣侍从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猛地翻身坐起,仔细地侧耳分辨着——有马嘶声,有值守护卫高声的问话,还有……莺啼般细细的,七嘴八舌的女人声音。

外头似乎……一下子来了很多女人。

青衣侍从疑惑地皱起眉头,大步走出房门,迫不及待地扶着二楼的木制栏杆向下看,正好看见小小的酒馆大堂涌进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再细看,竟然全都是鬓发散乱,形容憔悴的女人。

青衣侍从急急地奔下楼去。

一共有十八个女人,其中一大半脸上依然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有的正捂着胸口喘气,有的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儿,有的则流露出逃出生天的喜悦之情,还有的……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包袱,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是的。她们虽然衣着凌乱,神态各异,有老有少,但还有一个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每人都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灰布包袱。

青衣侍从神色急切地在她们中间寻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终于,在这群狼狈不堪的女人中间,有一个妇人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青衣侍从一看到她,神色便是一紧。

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少爷离开前穿的那件女裙,那条裙子还是青衣侍从今天中午亲手从成衣铺子里挑来的。

青衣侍从不由向前走了几步,咬着牙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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