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乐诗诗等人嘴巴半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穆山,南方十八水路总瓢把子,天下一流高手,宗师拜把兄弟,年未及花甲的强者,居然在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小和尚身上遭遇了耻辱?
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哪怕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穆山几十年沉浸的刀法也非浪得虚名!
难道是别的事情?他们下意识就如此猜测。
房内的孟奇,听到穆恒天的话语后,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这算是个什么事?打了老的来小的?
其实他很清楚江湖之中少不了类似恩怨,自己“完胜”穆山,让他颜面扫地,自然会有尽孝道的儿子、徒弟等前来挑战,洗雪前耻。
这就是江湖啊……孟奇暗叹一声,语气平和地开口:“贫僧与穆施主不过切磋了几招,险胜一二,何来耻辱之说?穆小施主请回吧。”
平平淡淡的回答在宁道古、聂瑶等人耳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他们魂不附体,恍惚如梦,这年纪不大的和尚居然真的战胜了穆山?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莫非他驻颜有术,返老还童?或者年纪轻轻就有了奇遇,被人灌顶了一甲子功力?
如果是后者,想想自己,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穆恒天依然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那日之后,我父郁结于心,常叹法师刀法通神,不可以常理观之,自己白活了半生,在下不忍老父如此,明知为切磋之事,却不得不厚脸前来挑战,还请法师同意。”
孟奇正待拒绝,忽然想起一事,自己目前名声不显,很多事情不好办,说话也没人信,于是叹了口气道:“穆小施主孝心可嘉,那贫僧就与你切磋一下,给你五刀的机会,若能逼得贫僧离开蒲团,就算贫僧输掉。”
好大的口气!这是乐诗诗、聂瑶等人心中泛起的第一个想法,他居然想身不动、脚不移,原地坐着接穆恒天五刀!
穆恒天可是有望宗师境界的人物,目前仅次于尤同光、崔锦华、申猴等人半筹,强于他的父亲穆山,除非宗师在场,谁能办到?
穆恒天清楚当时切磋之事,知道真定法师有本钱如此说,于是抽出长刀,恭敬一礼:“还请法师赐教。”
说完,他推开禅房之门,提刀而入。
乐诗诗、宁道古等十几个人全部睁大了眼睛,死死看着禅房之中,可禅房之门不大,上纵下跃的穆恒天又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只看到刀光纵横,听见当当当五声脆响,然后就见穆恒天脸色难看至极地走了出来,到了门口,转身施了一礼,苦涩地道:
“法师果然刀法通神,在下却是狂妄自大了。”
“阿弥陀佛,刀法乃身外之物,穆小施主不要太执着了。”
声音不大,从禅房内传出,可听在宁道古、纪新等目睹了这一战的人耳中却有说不尽的高人之感,那盘腿坐于铺上蒲团的小和尚也仿佛带上了几分出尘之意。
穆恒天长叹一声:“多谢法师赐教,在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他一脸失落地扭头离开,几步之间,情绪就调整如初,看不出一丝波动。
“唉,痴儿。”轻声一叹传入了宁道古等人耳中,让他们油然而生莫名情绪,怔怔看着那低头诵经般的灰袍僧。
可劲儿装着高僧的孟奇对自己刚才那一番表现非常满意,高人的形象算是初步竖立起来了,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还没达到开窍,掌风、指风什么的与自己无缘,要不然此时袖袍一挥,房门缓缓关上,一点点将低眉诵经的自己“掩盖”,那该多么有范!
对自己喜欢出风头,装高人,扮潇洒的爱好,孟奇知道的很清楚,并不以此为耻,只要不时时处处如此,影响到办正事,那就没什么,谁没点爱好?
唉,此时不管是跳下去关门,还是吩咐外面的人帮忙,都有损高人形象啊!
孟奇眼不见为净,直接闭目调息起来。
过了片刻,知客僧缓步过来将房门掩上,宁道古等人亦慢慢回神,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穆恒天如此强横的人物也没办法在五刀之内将真定法师逼得站起或移动,他的刀法未免太恐怖了吧?通神之说难道不是什么夸大之词?
这种惊爆江湖的大消息让他们坐立难安,过了片刻就纷纷出门,炫耀自身经历了一场足以留在江湖史册中的大事,只有宁道古、乐诗诗这江南四英留在了院子中,仿佛想等待真定法师打坐完毕,攀谈几句,请他指点一二。
虽说刀剑殊途,但大道同归,总有相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