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什么货色,李昭烈再清楚不过。
表面看上去老实敦厚,谦谦有礼,实际上是笑里藏刀,暗藏祸心,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心机,但在沐沧澜面前,那点小聪明根本不值得一提。
再者,一个都没上过战场的人,让他挂帅出征?简直是自寻死路!
“天行自幼熟读兵书,通晓阵法,你凭什么认为他不如那个沐沧澜?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李昭烈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贬低他,他和身经百战的沐沧澜相比,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哼!”皇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将衣袖一甩,冷冷地道,“你难道以为,在整个霜语帝国只有你李家和独孤家才能领兵打仗?”
“事实不就是如此?”
“简直狂妄之极!我不相信,给他十万大军,还守不住区区一座玉兰城!”皇帝怒了,转身便离开了这不见天日的天渊十字狱。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昭烈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只是可惜了我霜语帝国的十万儿郎啊!”
而此刻,回到府中的大皇子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
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心腹召集到了一起,二郎腿往桌子上一翘,晃着脚说道:“今日朝堂之事,你们都听说了吧?说说看,你们什么想法。”
“臣以为,殿下此举甚为英明!”说话的是大皇子的幕僚,名为龚焦车,自号神算子。成天捏着个王八壳子,嘴里神神叨叨,据说占天卜地,窥测天机,牛比得不要不要的。
“哦?龚老此话何意?”大皇子撑着脑袋问。
龚焦车捋了捋下巴的胡须,笑道:“殿下欲得天下,有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是哪两样?”大皇子顺着他的话追问。
“其一是民心,其二是军心!”龚焦车一边抓挠着头顶的癞疮疤,一边道,“在这种紧要关头,殿下挺身而出,不惧生死为国为民,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顿了顿又道:“沐沧澜在天澜帝国号称不败军神,殿下若是将其击败,那你就是超越军神的存在!届时在军中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同时,还可以奠定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如此丰功伟绩在,其他皇子又拿什么和您争?”
“哈哈!”大皇子抚掌大笑,“不错,本殿下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我那些弟弟居然畏缩不敢上前,简直愚蠢至极!”
旁边一老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皇子衣袖一甩,一脸傲然道,“沐沧澜?一黄口小儿,不过是吹出来的名号罢了!本殿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他那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殿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这沐沧澜,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切莫过于自大……”
龚焦车不等他把话说完,冷言呵斥道:“放肆!出征在即,你这老匹夫,还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是和那个沐沧澜一伙的吧?”
“你!”老头顿时急了,“龚老,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老夫所言,都是为了殿下着想,自古以来,轻敌者都没有好……”
“好了!”本来挺高兴的,这老家伙却在这个时候来泼自己冷水,大皇子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衣袖一甩,对那老头道,“你退下吧!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见我了。”
“这……是!”
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去触他的霉头,一时间马匹如潮,恭维不断,大皇子差点没被他们捧上天,还没出征就在开始想着到时候怎么置办庆功酒了。
众人散去之后,大皇子单独将龚焦车留了下来,一脸诚恳道:“龚老,你既能窥测天机,不如就在此卜上一卦如何?”
“老夫早有此意!”龚焦车说着,盘腿坐下,手指头猛掐,嘴里念念有词,良久,将手中的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撒,看了一眼卦象,嘴角一抽,却装作惊喜道,“哎呀!大吉!大吉大利,一夜就能吃鸡!殿下此次出征,定然大获全胜!”
“哈哈,好!甚好!”大皇子大喜,把手一拍,“来人,赏龚老黄金百两!老参十根!”
“多……多谢殿下!”龚焦车说话时,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实际上,刚才他说谎了。
卦象恰恰和他说的相反,并非大吉,而是大凶!
但他深知大皇子为人,自己方才要是如实相告,只怕脖子上这颗人头已经是不保。
当夜,收拾起金银细软,趁着大皇子喝得酩酊大醉,悄悄溜出了府中,找了个地方藏匿起来。
第二日,点将台上。大皇子金盔金甲,腰挎宝刀,立于麾盖之下,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点将时,唯独发现龚焦车不在,只道是那老家伙临时有事,也没有多想,一番动员之后便率军出征。却不曾想,那老家伙早就当了逃兵。
今日的梦月城格外冷清,挨家挨户门扉紧闭,不见有一个人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