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脸上的笑容敛去，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伤口，目光又落在未成的白虎上，心下有感。
“不想让我刻？”
燕归冷冷嘲笑，刻刀落下，把一头白虎一笔笔地刻画出来，即便手下的通天柱如何颤抖，也始终逃不出燕归的掌心。
第一头白虎已成，燕归没有停歇地刻下一头青龙，可这时在领域之外，响起了震天的响声，那是生命神树倒塌的声音。
神树倒了。
也意味着法阵失败了。
燕归眼眸微垂，并不为所动，抬手擦去手指上的血珠，不顾伤口又继续雕刻，他手工好，在这数万年闲来无事时，什么都学过。
不管是木头还是宝石，在他手上都如同豆腐一样，被轻易地切割，雕琢出他想要的形状。
他加快了动作刻出栩栩如生的青龙，可手指一用力，指上的伤口血就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血珠冒了出来，滴在了通天柱上，被雕刻出来的青龙都变得通红。
待眼睛点上，更是闪过了一道愤怒的红光。
整头兽似乎都活了过来，就要腾地飞起，可被燕归按住了。
等燕归做完，又继续玄武、朱雀、凤凰。连着这三根雕完，十指已经鲜血淋淋，可他宛若不知道疼痛，直到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的手上，打断了他的动作，专注力全在通天柱上的燕归双眼里才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他抬眸看向了连城。
连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怕他突然发作，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动，等确定燕归不会伤人，他才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块布条，缠在了燕归的手指上，只是一个六个多月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懂包扎。
他不过是照着容九曾经做过的样子，学着给燕归缠上布条，缠得并不像样，就是结也绑不好。
可燕归没有打断他。
等他扯紧条子，又对着燕归的伤口吹了吹，燕归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连城奶声又小心翼翼地说：“痛……吹一下，就不痛了。”
燕归垂下眼，低低地笑了笑，“不痛。”
连城觑了他一眼，“是痛的……”
燕归：“没有。”
连城指着他的眼睛，“这里，难过。”
燕归微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连城已经又凑上前，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吹。
本来并不酸涩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钻进了沙子，燕归托着连城小小的身子，眼睛红红地笑，“我……”
不痛两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痛。
很痛。
痛不欲生。
可谁又能够懂他。
连城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他是害怕燕归的，可看着这个人这么难过的样子，小家伙又心软地贴上前，拿小手给他拍了拍背。
“不哭、不哭。”
不要哭了。
燕归僵硬地被他拍着，右手的雕刀紧握着，但怕伤了连城，他把锋利的刀锋包在了掌心。
燕归汲取着这不多的温暖，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不让你回家，让你一辈子在这里陪我，你也会恨我吧？”
“别说是抱着我，你也会……想杀了我吧。”
就跟他们一样。
恨不得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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