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本意是谁也不想偏帮，她到底比别人多活了这么些年岁，有些事儿她早就看清楚了。不过她哪一个也不想帮，谁也不想去得罪。
赵氏记仇，可姜荼歌又能好到哪儿去。若是今日偏帮了谁，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得安生了。
这般一想，老夫人的眼神儿便有几分微妙了。她抬眸看了眼赵氏，又瞥了一眼姜荼歌，笑着叹道:“我老了，管不动这些事儿了，听了这么久，听的我是头昏脑涨的，还是相爷自己拿主意做决定，免得我听岔了，说错了。”
姜华盛闻言，不禁拢了拢眉，脸色颇有几分阴晴不定。
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他最了解不过了。看到情况不对便想把自己给撇出去，害怕沾一身的腥。可越是如此，姜华盛就越感到厌烦。
他脸色阴沉不定的咬了咬牙，强压住心底的怒火，淡声道:“既然老夫人身子不适，那儿子也不敢劳烦母亲管这些琐事。”
说着，他侧了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从福坤，说道:“替我送老夫人回春寿堂！”
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她一双锐利精明的眼光对着姜华盛看了又看，不悦从心底翻涌而出。
她看着自己这个稳重而又气势魏然的长子，看着他眼底的冷意厌烦，她只觉得心底发冷，宛如在冬雪之中，被人从头淋下一盆冷到极致的冰水一般，刺骨的寒痛。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无法再像曾经那般掌控这个儿子了。他如今羽翼丰满，她也得低头，也得看自己儿子的脸色行事了。谁让姜氏这滔天的富贵，皆是来自于这个长子呢。
老夫人纵然再心有不甘，再有诸多不满，眼下这个时候也断然不会与姜华盛去争执这些。
老夫人按捺住脾气这样想了想，心里的火气便也消了大半，只剩怨念郁结于心。她幽幽地看了姜华盛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从椅子上起了身，一个字也未说便径直往外走去。
大夫人见老夫人走了，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喜色。虽说相爷因着这事儿与老夫人闹得有几分不愉快，可也恰恰因为如此，她才摸清楚了相爷的意思——这是打算保她了啊！
大夫人连忙趁热打铁地给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看到后，当即有了反应，她停下扇巴掌的手，忽然动了动身子，膝行至姜疏楼跟前，扯着他的衣袖哭道:“三少爷，老奴真的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求三少爷饶了老奴这次吧？”
三少爷还小，最是心软了，更何况姜疏楼素来有几分怯懦，桂嬷嬷便想着若是姜疏楼都点头原谅了她，便是大小姐再强硬霸道，总也得顾忌一下旁人的意思吧。
谁知这一次，姜疏楼完全没了往日的怯懦模样。他脊背挺的笔直，眼眸里透着一丝明朗倔强，就那样看着痛哭流涕，悔恨万分的桂嬷嬷，没有一丝退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