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马车里，冰火两重天。
萧雨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有轻有重，有快有慢，都不乱，却也说不上是气定神闲。
她深呼吸一口气，给了燕子聿一个安抚的笑容后，也学着顾景轩闭上了眼睛小憩。
她不怕夜北冥，也不担心燕子聿会捅娄子，目前最难搞的是眼前这种宰相府独子顾景轩，还有那个一心想她嫁给顾景轩的母亲萧氏。
马车因为超载，走得有些慢。
喧闹声渐行渐远，马车来到一条小道上，左拐右弯之后，停在了陌巷口。
马夫都还未下来，一个穿着华丽满头珠钗的妇人，从陌巷深处跑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
“瑟儿，我的瑟儿！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萧雨瑟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她不太习惯这等热情洋溢的母爱，即便她还是凤清欢时，与凤五父女情深，也未曾用这种奔放的表达方式。
花了点时间适应，这才发现，三个男人都下了马车。
萧氏的注意力已从迎接女儿归来，转移到这三位身份各异，却都长相出众的男子身上。
“顾大公子，你身体不好，让瑟儿自己回来就行了，怎么能劳烦你亲自送她回来。”
“这位是燕公子……啧啧，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你认了我家瑟儿做妹妹，那敢情好，婶儿就这么一个女儿，缺儿子呢，你就做婶的干儿子吧！”
“冥……冥王……民妇拜见冥王……今儿一早民妇还在纳闷，为何喜鹊总在咱家门口叫个不停，原来是冥王大驾光临，请！里面请！”
萧氏高高兴兴地将这三位男子迎进了府，华丽丽地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萧雨瑟给忘到了脑后。
萧雨瑟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她暗自思忖，这萧氏哪里像卑贱宫女，倒有几分像青楼鸨母。
再又想，皇宫佳丽三千，宫女无数，她能爬上暴虐多疑的西宁皇的龙床，顺利诞女，没有点手段，也是不行的。
如若当年她生的是皇子，而非萧雨瑟，这会子西宁皇宫的贵妃里，应有她一份。
萧雨瑟跟着他们身后，观察四周，将眼前的景象与脑海里的记忆一一对比，加深印象，以免出错。
这宅子，就是放到东临的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好宅子。明明只有萧氏和萧雨瑟两位主子，却有下人护院近百人，吃穿用度，介于奢靡与富贵之间。
相比之下，她们过得并不比后宫里的嫔妃差。
萧雨瑟再一次对萧氏刮目相看，如果说这十五年的平安和享受，都是靠萧氏这浮张的热情得来的，那肯定愚蠢至极。
忽然，萧雨瑟感觉有一道猛烈的目光直射而来，是萧氏，她百忙这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萧雨瑟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怎么惹了三个男人回来？你到底中意谁？”
萧雨瑟怔住，前行的步伐也顿住了。
好在萧氏又忙着招待贵客，就在萧雨瑟刚要松口气的时候，萧氏又扭头瞪了她一眼。
她分明是在责问她：“好不容易哄得顾景轩娶五公主，你怎么又跟她纠缠上了？冥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你是疯了吗？”
萧雨瑟才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娘，太厉害了！
思绪千回百转之中，众人已入了正厅。
厅里早就摆好了酒菜，一个一桌，不多不少，看来萧氏早就听到风声，在家里打点好了一切。
宴席上，萧氏如鱼得水，高谈阔论，说的全是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却不让人厌烦。
两个时辰下来，她精力充沛地应付着这三个男人，四两拨千斤地将顾景轩提出的婚事又搁置下来，哄得燕子聿不得不答应做她的干儿子。
就是在夜北冥那里麻烦点，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但萧氏还是小有成就，拒绝了夜北冥要住在这里的要求，折中一下，允许他时常来拜访，但这两日不能来打搅她们母女重聚。
萧雨瑟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渐渐生出敬意。
她是凤清欢时，没有母亲，凤府被二姨娘唐湘云把持，成天作威作福，全是负面印象。
凤五长年征战，时常不在府中，即便在府中，作为武将，他直来直往，怎么可能有萧氏这样的七巧玲珑心，世故得不要不要的。
这一世，她做了萧雨瑟，再看看萧氏的做派，之前对记忆中的许多事，不理解之处，也渐渐想通了。
“瑟儿，发什么呆啊，送一送这二位公子。”萧氏顺利打发完他们之后，把扫尾工作交给了萧雨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