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辞别玫兰，失落地返回皇宫。查尼倒是兴致正好，准备了美酒和歌舞来款（嘲）待（笑）他。皇帝倒了一杯酒，一边听着宫廷乐师的演奏，一边欣赏希林那张臭脸。 “和我说说，侍卫长大人。你回来路上都顺利吗？你这是……走到一半从马上摔下来了吗？” “那倒没有。骑马是我看家的本事，从来不会摔下来。我只是感觉自己刚刚做了蠢事，连乌鸦都要取笑我了。”希林的回答很单纯。 “你做了什么，说出来让我也笑一笑啊？” “我自作聪明去帮玫兰大小姐揪出冒用她名义借款的人，结果找来找去，那个人就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哦？” “现在她非但不追究巴斯蒂的所作所为，还要尽量帮助他善后。她甚至百般请求我不要将知道的事情讲出去，以免损害未婚夫以及她家族的名誉。” “哈哈哈——！” 查尼听罢大笑不止，饮下一杯美酒又拍着桌子回味了一番。 “我说希林洛斯，这件事的确是你不对。俗话说夫妻两个人床头打架床尾合。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掺合进去，现在出了岔子她不仅不会感谢你，反而还要记恨你呢！” “是啊……陛下圣明！人情世故，比任何一门武艺都难以掌握！我彻底不想管了。” “诶，别急着放弃嘛！继续努力！只要你和她交好，将来还不知要给朕的茶余饭后添多少乐趣呢！” 查尼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嫌事情进展得不够刺激。 他品评道：“要我说他们俩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天造地设一对儿。我看了都舍不得拆！” “……” “别遮遮掩掩的嘛，把前前后后都给朕讲一遍，让我一起乐一乐！” 希林愈是回避，查尼愈是好奇。非要打探所有的细节出来不可。 “请爱卿放心，任何事情告诉朕，都像是对树洞倾诉一样，绝无可能泄露出去。朕住在深宫，怎么会把她的八卦传出去呢？” “也是……好吧，一言为定！” 于是希林将连日来所见所闻、和读心术探查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来，为皇帝讲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流亡的王子巴斯蒂来到帝国以后四处招摇撞骗，很快成了沙佛隆家的门客，这是一切孽缘的开始。他善于虚张声势，许多人都被他忽悠了。” “但他不是个正经男人。与大小姐许下终身的同时，竟然还勾搭了不止两名侍女。他许诺其中一人发达以后收她做情妇，那女孩便死心塌地的。她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盗用大小姐的私人印章。” “另有一名侍女与他一样是个赌徒，或许为了还债，或许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帮着他盗取了府上专用的借据。” “印章和借据都是专用的，本身就具备防伪特性。那些贵族们一方面贪图小利，另一方面盲目轻信仆人‘带话’，一个个慷慨资助，钱最后都进了他的口袋。” “那么亲笔签名呢，谁伪造的？” “似乎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希林能从巴斯蒂的记忆中依稀看到一些练习的影子。一开始是借着太阳光，透着纸临摹出来的。后来逐渐熟练，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哼，还是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查尼点头表示钦佩。 “是啊。玫兰小姐也擅长书法，甚至能临摹、模仿陛下的字迹。” 希林一想到昔日玫兰自恃聪慧的样子就免不了觉得她可怜。 “哼，她做秘书长的时候也没少发挥这项特殊才能吧？” “陛下，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没兴趣过问罢了。她乐意怎么发挥便怎么发挥，推给朕的事情越少越好。” 查尼更关心这件八卦。 “后来呢，钱都去哪了？” “他不停伪造玫兰的签名和花押四处借钱，究竟有多少现在还说不清楚。而钱款的一项重要用途，竟然是组建一支骑士团！” “什么？哈哈哈——！” “这事说起来全都怨我！”希林非常懊恼。 “我以为将这混蛋扔给我的师伯康索可以对他严加管教。没成想他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康索也说得昏了头。现在康索抵押了恩师的房产为他卖命，他成了骑士团的大老板。” “你的师伯？哈哈哈！那么这件事也有你一份咯！”查尼听完连连鼓掌，“好！” 至此，希林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但查尼的兴致还没完。实际上，皇帝的乐趣才刚刚开始。 “希林洛斯，给我一点建议。” “怎么了？” “像沙弗隆这么庞大的家族，要怎么才能让他变弱呢？” “陛下，你——！” 希林猛然意识到自己比皇帝慢了半拍。这一趟旅程又被查尼给耍了。 “这是你派我去她家的真实目的……？” “当然咯。重要的敌人，怎么能不派自己最亲信的人刺探呢？”皇帝一耸肩，“就你这样傻傻的热心肠，才不会引起她怀疑嘛。” “……” 查尼得意了一阵，还是回归正题。 “你说该怎么办呢？” “还要问我怎么办……陛下你心里早有办法了吧！” “那你就说说看，我的办法是什么呢？” 早在查尼开口之前，刚刚走进书房的一瞬间，希林已经听到这个想法了。念头在脑海里徘徊，根本停不下来。 “你想拆散他们。拉拢一个，贬低另一个，让他们兄妹之间争夺利益。” “读心术果然厉害。”查尼拍拍手。 “沙佛隆家的长兄刚愎自用，次子软弱无能，两个都不堪大用，却都是合法的男性继承人。” “唯有小妹玫兰天资聪慧又有野心，只要给她一点小小的利益，就能打破双方之间的平衡。” “嗯，说得不错。”年轻的皇帝思虑着。 “沙佛隆老爷健康的时候家族盛极一时，现在老家伙不行了以后只会走下坡路。趁机搞他们，给朕腾出更多生存的空间……” “你打算利用玫兰？！” “利用？哈！”查尼轻蔑一笑。 “究竟是她要利用朕，还是朕要利用她？” “你……” 希林很不开心。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你从未将她视作朋友么？” 查尼未置可否。 “希林洛斯，朕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相反，朕一直在帮助她。她面临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你在看她的乐子！” “那又怎么样？被命运吞噬是她注定的结局而已。倒是你——” 皇帝拍拍希林的胸脯。 “你这个傻乎乎的家伙，自以为是她的好朋友，不断试图帮助她。我敢打赌，有一天她站在悬崖边上了，你会是推她最用力的那个，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