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江南公子(1 / 1)

夜阑入静,夏斟得太满,深色溢出纱窗;院里淡淡月光如水一般散落人间,似是在房瓦树梢结了层薄霜。 皇甫秋翼俊眉一拧,目光散乱地,别开溪涧清舞投来的灼热视线。 依稀回忆起,他曾以为溪涧清舞暗地里给他下药,冲她发了滔天大火。 脑海中全然是他那森冷怒意的模样,皇甫秋翼嘴角挂着一抹难言的苦笑。 当初明明并非她的过错,但是他却意气用事,惩罚她,将她关押进地牢里了,不是吗? 并非他不理智。只是那时,他总是带着“先入为主”的态度对待溪涧清舞。 只因她的出现,太过巧合;那未知的身世和经历的故事,都令生性多疑的他难以交付真心。 即便她曾多次袒露真心。 北地那夜,她在最后时刻,问他,信她吗;他说什么来着,不信是吗? 是了,他那时全然不信的。 只是床上那抹鲜红历历在目,顷刻间拨断他所有理智的神经。 愧疚,随着时间点点堆叠。皇甫秋翼目光中隐含落寞,他突然很想知晓溪涧清舞的心思;黯然抬眸,却见她神情淡漠,目光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 削薄轻抿的唇自嘲一笑,鼻尖趟过一丝苦意。 他仍是回忆起,溪涧清舞曾几次救他于水火。 可他又是如何报答的? 将她推至聚光灯下被众人嘲骂;令她孤身一人在北地寒风刺骨的山顶,面对困境孤立无援;如今,灯火阑珊,夜色凄冷,他却将所有的罪责责怪在她一人身上,甚至想要杀了她。 明明她曾为他,默默付出。 …… “清舞姑娘,”皇甫秋翼只感觉嗓子干涩至极,面色苍白道:“本王……欠姑娘一个人情, “姑娘日后,若需本王帮助,本王定会将恩情,尽所能,还给姑娘……” 溪涧清舞听闻皇甫秋翼所言,清冷的目光中,眸色暗淡,隐隐透出一股飘渺的深意。 她倾心倾力所有,而今,竟是被皇甫秋翼三言两语一笔带过。虽说她看待贞洁不似古代人那般珍重,但她仍是下药之事的受害者,身体心灵均遭受不同程度之创伤;最重要的,彼时陷害她,推搡她陷入困境之人——珠珠,未曾受到任何处罚。 皇甫秋翼便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 她漫不经心地,瞥过身侧正狼狈爬起的珠珠,薄唇忽而轻弯一下,那抹笑容璀璨明艳,可眸底的暗色却愈来愈浓郁。 皇甫秋翼根本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所在! 末了,她缓缓抬起美眸,精致又泛起几抹厉色,眼尾轻轻撩起些许弧度,清淡的嗓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嫣红的唇角,依稀挂着一抹冷笑。 她本意明哲保身,却总有人,将她推至刀山火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势必令珠珠付出应有的代价。 溪涧清舞后退半步,朝皇甫秋翼盈盈作揖,她既没有答应,亦未从拒绝他的话,只是温言细语,仿佛一切皆与她无关般,简洁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尽快解决媚毒为好,时辰拖越久,对殿下的影响便越重。臣先告退了。”言罢起身要走。 怎么解决呢,她低眸一笑,自然是另珠珠同皇甫秋翼行那男女之事了。 只是,经此一夜,她几乎敢断定,皇甫秋翼决然不会再找珠珠,她背叛他那么深,怎会有机会,再“爬上他的床”呢? “清舞姑娘!”银玄见溪涧清舞要走,情急之下叫住了她,而后却有些失语,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真的再无其他法子……解毒么?” “小女子方才说过了,大人,”溪涧清舞神色自若道:“方法有二,一是靠中毒者强大内力自行解毒;第二点,你我皆知。” 过后银玄似是想到了何事,眼前一亮,朗声道:“若爷今夜可自行解毒,那岂不是无须珠珠姑娘劳神了?” 溪涧清舞望了银玄一眼,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人道:“正是。” “爷……”银玄转向皇甫秋翼,眼神间透出一抹探寻。 “本王知晓了。”后者点头,靠着银玄搀扶,欲转身回屋。 “殿下,”溪涧清舞出声叫住皇甫秋翼,面无表情道:“媚毒毒性巨大,如若殿下一人无法调息解毒;关键时刻,银玄大人可将自己内力输入殿下体内,帮助殿下度过难关。” “多谢,清舞姑娘。”银玄声音洪亮,隐约间显露几分激动之意。 皇甫秋翼转头,望向溪涧清舞的眸色极深。 …… 一夜过去。 皇甫秋翼穿好宫服,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好似昨晚之事皆未曾发生。 今日仍需上朝。 银玄坐在檀木椅上略显疲惫,他见皇甫秋翼如同没事人般,知晓五王爷体内的毒药已全然消去,起身打算离开。 “多谢。”皇甫秋翼风姿如玉,背手而立,冲银玄道谢。 昨夜银玄近乎耗尽内力,才最终助他将媚毒全然除尽。 “王爷不必客气,此乃银玄本份。” “去休息下。等本王下朝,随本王一同去接北地玉玺。” “那个匈奴首领……他答应交出北地统治权了?”银玄讶异道。 “嗯,”皇甫秋翼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他愿意交出北地统治权,护皇慕晚周全。” 银玄点点头道:“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皇甫秋翼听闻,冰冷孤傲的眼眸仿佛没有焦距,没有作声。 良久,他神色沉静,眉目间充盈着一股气宇轩昂道:“皇慕晚还有用处,这段时间你且暗中看住她,别让她再动什么歪心思。” “是。” …… 苍穹万丈,天空碧蓝,灿烂千阳倾洒大地,街道两侧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百花齐放,令人眼花缭乱,心神俱醉。 溪涧清舞交与凌兰阮经营的丹药铺开张了。 闹哄哄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地朝铺子涌来,逐渐形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小圈子。 忽然听闻后方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前面不知是谁兴奋地喊了一声:“江南公子——”,随后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引得越来越多的看客蜂拥而至,四下拥挤不堪,喧哗声不绝于耳。 被唤作“江南公子”之人,面带一张金边面具,身穿一袭青蓝色长衫,右手执一把折叠扇,唇角磕着笑意,温文儒雅又风度翩翩地,边冲两侧分开的人群微笑,边一步步朝凌兰阮的院前走去。 “您来了,公子。”院前的凌兰阮冲江南公子笑笑,问候道。 “嗯,”江南公子唇角一扬,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遂转身,同店前聚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诸位,本人受丹药阁凌店长邀请,来为丹药阁门匾题字,祝药阁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人群传来喝彩之声,江南公子扶了扶手中的折扇,继续道:“今日本人承诺,来凌店长的丹药阁中消费的前十位顾客,皆能免费获得本公子为其现场作画一张的机会!” 要问明耀国书画界中谁人最为出名,“江南公子”的画作和书法必是名列前茅;加上“他”时常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愈发显得神秘莫测,勾起众人的好奇心。 如今听闻在丹药阁消费可免费获得江南公子的书画作品,人群更是摩拳擦掌,购物欲高涨。 南宫澈在丹药阁斜对过的酒楼,注视这喧嚣一刻。 今日前来,他欲意将携带的新消息同溪涧清舞姑娘分享;正巧遇见这空前繁荣一幕,被人群阻拦无法见到她;于是便想选家酒楼先行休憩,等人群散去,再去见她。 江南公子自打出现以来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容貌被面具遮掩,身形也同他印象不符;但江南公子的走路姿势与细小习惯,却令他想起自己熟识之人: 溪涧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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