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注视(1 / 1)

“威胁朕?”皇帝的脸上透出冷意,皇甫秋翼承诺惩治匈奴,代价便是放过溪涧清舞。 “儿臣不敢威胁父皇,但儿臣认为,在一切未真相大白之前,溪涧清舞姑娘罪不至死。”皇甫秋翼面色平静如水,双膝一弯,跪于地上,一字一顿道。 “陛下,本太子听闻明耀国皇帝开明客观,善用贤才;本太子亦是认为在一切未明了之前,过多的举动着实有些枉然。”南宫澈亦是在身旁附和道。 “儿臣亦觉得!”皇甫黎天同样跪了下去。 紧接着,三王妃柳烨冰,皇甫玲珑,婉莹郡主,也跟着跪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众多的王族权贵为何要为一位小小的太医求情,但只是随着大流,跟随着各自的“领导者”跪了下去。 一时间,众多人已经跪在地上。 不用想都知道,皇甫秋翼平日里在宫中积攒了多么强大的势力。 溪涧清舞低着头,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官位显赫、位高权重的人替她求情;命运弄人,着实好笑,她的人生,真的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受欢迎。 “好得很啊,”南城皇帝唏嘘道。 懂得通过人多势众来逼迫朕做出决策了。 皇甫秋翼顺势给出台阶:“儿臣空有一腔爱国之心,但无以为报;儿臣愿受任前往北方。” 他用眼睛的余光望溪涧清舞,眉宇间狂情野气,不灭反骄。 他方才确乎感到一阵心悸,当他望见溪涧清舞绝望又无助的神情时。 像他这般,习惯在黑暗中生长的人,点点光亮都会被他捉住加以使用。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他与溪涧清舞在闺房内玩笑般的初见;或许是她帮他治愈婉莹毒相之时的清风高节;亦或许是昨日树林间,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他,替他挡住致命一击的林下风气,他好似渐渐地被这个静若处子、才气馥比仙的佳人影响,发觉她不同于其他女子。 他这时缓缓思索方才有些冲动站出来的行径,似是一种同珠珠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等等。 他感到错愕,自己为什么要想到这些。 她明明可能是二哥的眼线,可能是他大计面前的拦路虎;甚至看南宫澈,身份贵为南庭国太子,却同她用那般相熟的态度交谈;自此种种,皆是他未曾见到过的。她许着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身份,是是非非,仍需时光不断检验。 他帮她,回报她曾助他一臂之力罢了,皇甫秋翼默想。 而后,他转头,淡淡瞥了溪涧清舞身旁的南宫澈一眼,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冷厉,复瞬间隐去。 “真是极好,”皇帝雄浑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若是想去,朕便成全你! “并且朕命令溪涧清舞同你一并出行,负责整个军队的后勤医治。在北方期间,她会一直是戴罪之身,除非皇甫宫霆伤势有所好转。”言罢,冷漠地注视了皇甫秋翼良久,随即作势转身。 当众人以为这场事故即将结束的时候,皇慕晚突然挤到人群跟前,“噗通”一下跪向南城皇帝。 “陛下,小女子愿同五王爷一齐去往北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颤巍巍。 南城皇帝闻言,低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个女子,穿着一身西域特色的民族服饰;他觉得眼熟,仔细回忆过后想起来,这位是曾经的西陵国公主殿下。 只不过现在的身份,一介布衣罢了。 “若朕没记错,你便是西陵国皇慕晚。”皇帝的声音徐徐传来。 “正是小女,陛下。” “嗯,”南城皇帝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回应,随即又问道:“北方地势险要,战祸频仍,朕不明白你想去原因为何。” “西陵人骁勇善战,小女愿为明耀国贡献自己一份力。”她话说得大义凛然至极;溪涧清舞在旁侧听着,觉得多少有些冠冕堂皇,她真正所想大抵不止于此。 果然,停顿一下,皇慕晚语气开始委婉迂回起来:“小女亦有其他的原因……” “但说无妨,朕且听听。” “小女,自五王爷去西陵国那时便对他暗生情愫,去北方,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片私心……” 溪涧清舞跪在地上,低着头,霎时警铃大作。 这些话,若是平日里在他们四个人面前说也罢,因为没人会在意如此;但如今不同,在天子面前直言好感,便是变相向皇帝求取姻缘。 换句话说,她是在求皇帝赏赐,嫁给皇甫秋翼。 溪涧清舞心口一滞,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泛起片片湿意。 她的聂卡迪,要去娶别的女人为妻,就当着她的面。 多么讽刺,在这个世界,由于阶级差异和人脉因素,皇甫秋翼是她穷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存在,她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也不会在此为不切实际的幻想难过。 距离太过于遥远,天神怎会触碰那宇宙星辰。 在这里,他将永远不会是她的;即便她成为他的盟友,即便她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 她仍旧是不敢抬头的,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睇着面前皇帝的靴尖,自我安慰皇帝绝不会同意请求。 但事情不会朝向她的意愿发展。 “皇甫秋翼二十有四却仍孤身一人,朕以为,他是时候找个伴了。” 皇甫秋翼闻言一震,抬头朝南城皇帝的方向看去,浓墨般的鬓发随风飞扬,桃花般的眼睛里透出明明灭灭的不甘和愤懑,又瞬间隐去。 “父皇,儿臣认为,感情之事要看缘分,急不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王爷书怕是白读了,”皇帝轻抚下巴,眼神瞭望远方:“皇慕晚助阵战事,应当有功,由此,朕便同意你俩的婚事。” 平地惊雷,溪涧清舞的内心,水击三千里。 她自嘲一笑,他永远不属于她…… 浑浑噩噩间,她听不见后面皇帝宣读了什么圣旨,看不见人们蜂拥而至恭喜皇甫秋翼的场面,只是跟着郑太医走着,走着,这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清舞,老朽信你,你决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溪涧清舞抬眼,平日里含情凝睇的双眼而今却平淡惺忪,她朱唇轻启,有些敷衍地笑了下:“多谢郑太医。” …… 钦安殿前,浮雕嵌镂木制纹龙的露台已经搭建起来,从旁摆放着兰花百合等尊贵花种。露台四面整齐地安置着金缕矮桌,上方矗立着遮雨乘阴简易亭,桌上瓜果点心琳琅。 “诸位,策马比赛出现意外,被迫暂停,因此朕遗憾宣布,本次比赛并无获胜团队。” 众人一阵唉叹声。 “但请诸位放平心态,后续还会有各种获得稀世珍宝的机会;但现在,请各位观赏歌舞颐养心性。” 乐曲声清脆,优美的旋律拉开了序幕,迎上来的便是古月多重奏,节奏时而轻快,表现出天边的喜悦;时而庄重,尊贵宏伟尽显;时而缓,时而急,犹如一阵阵浪花,敲打着海面。 奏着乐,舞台中央隐约浮现出一片白莲,片刻间,三五位阿娜多姿的女子走上舞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们清秀的面庞和柳叶似的双眉,还有恰到好处的浅笑,沁人心脾。 凌兰阮身着镂空纱群,翩翩起舞,转珠袖、掩面眺,极尽妖娆。 溪涧清舞站在人群之后,淡淡地注视着她,突然看见女子们中有一位熟悉的身影。 珠珠。 清舞下意识的看向皇甫秋翼,后者只是极淡地抿了一口茶水,扫视一眼珠珠,而后突然转头,凝视着她的方向。 溪涧清舞一惊,有些慌乱地撇过头去,但霎那想到,她紧张什么呢,或许他根本没有在看他。 又抬眼瞧去,果然,他已经望向别处。 呵,真是自找苦吃,她嘲笑自己。看他做什么呢,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移开视线。少顷,她隐隐觉得有人注视着她,随之望去,瞥见南宫澈占尽风流的笑靥,如沐春风般温暖。 想起方才他为自己说话的场景,溪涧清舞婉转动人的面庞回顾万千。 耳畔传来皇甫秋翼几声咳嗽,循声望去,见他深邃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右手紧握着和田玉茶杯。 她不明所以,只是淡淡一瞻,便撇开视线。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亦不会自我良好地以为皇甫秋翼在吃味。 一曲舞毕,众人掌声阵阵。 “秒极,”南城皇帝笑着赞赏着,顺势指了指凌兰阮和珠珠道:“朕还从未见过乐府有此番舞技的舞女,赏!” “陛下,这两位女子不是乐府舞女,”李公公在一旁提示道。 “哦?”皇帝顿了顿,抛出橄榄枝:“小李子,乐府舞司也该添新人了……” “臣明白,”李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姑娘请随洒家来。” 溪涧清舞知道,凌兰阮已成功进入乐府,脸颊笑涡浅浅。 皇甫秋翼注视着她,岑薄的唇显着几分锋利,如墨一般的眸子噙着一抹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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