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东面首座铺就绿色羽毛织就的细绒锦毯,自然是任青眉的专属。此刻任青眉正靠着椅背正闭目养神,她神情闲适,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杨一钊沉默的走向属于自己的飞鹤蓝金珊瑚椅,还未坐下,已听得任青眉召唤道:“小杨,来,坐得近些。”说着,便把杨一钊的专座特地往自己身畔拉了一拉。杨一钊心绪萧索,胡乱便要坐下,这时对面一位黄袍老者猛地一清嗓门,倒把他震了一下。 小叶子时时刻刻注意着杨一钊的举动,自然也被老者突如其来的插入给吓了一跳,不由得侧目望去。只见这位老者一身黄袍,坐姿挺拔,虽说年岁老迈,但须发黝黑,眉目英武,气势不让壮丁,特别是一双如剑电眼,不怒自威,与薛悦如出一辙。显然,这位便是薛悦之父,赫赫有名的云中城城主薛炀薛将军了。他的座位是四位“天王”中最朴实无华的,但真正的英雄又何须靠这些外物加持?小叶子听说过薛将军的名字,知道这是一位抗燕英雄。虽说自己不太喜欢薛悦,但不得不说,毕竟虎父无犬女,单凭他一家代代保家卫国,浴血奋战,薛家人便足以受得这份敬仰。 小叶子向着薛炀微微鞠躬。薛炀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倒是薛悦眼神一动,颇有些意外。但这份触动也只一瞬,转眼间便又恢复成了倨傲大小姐的模样,高昂着美丽的头颅,仿佛万物不入她眼。 高岚坐在薛炀的下首,将这份微妙尽数收入眼中,情不自禁一声嗤笑,嘲讽之意十足:“好了,人齐了,开始吧。” 薛炀哼了一声:“持剑使者尚未到,何来人齐一说?” 高岚托着额头,幸灾乐祸看向任青眉:“任青荃的行踪,当然是他姐姐最清楚了。”他故意将姐姐二字的咬字拖得很长,仿佛另有深意。 任青眉并不在意,客套一笑:“青荃今日一早接到密令,前往外地追击叛徒去了。不用等他,开始就好。” 高岚见任青眉不为所动,话锋一转,又笑道:“薛天王一向只在意军情,今儿倒管上闲事了。哎,也是,把自家女儿都送上凌烟来了,还有什么好意外的?”他瞄着杨一钊,玩味笑道,“听闻薛天王最近在朝堂颇得皇上青眼,离晋升大将军只差一步。如今万事具备,只欠帮主一封推荐书。此时不讨好帮主更待何时?我要是有女儿,我也往上凌烟送,把帮主伺候好了,那就是前途无量。可惜了杨天王青梅竹马一段情,终究是错付了。” 薛炀稳健应道:“上凌烟工作繁琐,却皆是国事。只要能为国尽忠,就算要老夫一条命也在所不惜。悦儿虽说年轻,仍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如能有机会加入近侍之列,于她个人也是一番历练。至于个人感情……”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杨一钊,“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番说话正气凛然,然而杨一钊却越听脸越冷。 小叶子看薛炀这番敲打于杨一钊,心中又有点窝火——这老将军,虽说功勋赫赫,但怼起人来也真是气人。明明是薛家甩了杨一钊,如今却把包袱都砸在杨一钊身上,未免太不近人情。她一边想着,一边又看向杨一钊,才一眼,就看到任青眉将手搭在杨一钊衣袖之上,姿态甚是亲近。见杨一钊不拒绝,她又气不打一处来,暗恨杨一钊这个家伙没种,忍不住瞪了杨一钊一眼。 杨一钊受了这一眼,咳嗽一声,借着擦脸的机会将手抽了出来。可薛悦一声冷笑,他就又把手放了回去。小叶子无奈了——这个人,这是还在斗气呢。 这番明枪暗箭又惹得高岚好一阵嘲笑,拍手道:“薛天王说得有理,可古人也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杨天王年纪虽轻,武艺人才却都是上品,最难得是对薛姑娘颇有情意。如此贤婿,弄没了多么可惜。” “贤婿?”薛炀冷冷道,“令妹也已到婚配之龄,怎不见高堂主如此关心?既然这么欣赏杨天王,老夫愿从中牵线,为锋锐营保此贤婿。” 高岚笑道:“莫说蓉儿现在已为近侍不得婚配,当选近侍以前也是个感情草包,没有薛小姐有本事,镇不住杨天王这风流脾气。”说着,他便故意将话往小叶子身上引,“杨天王龙性难撄,随随便便出去玩一趟,就能从山沟里拨拉出一个金疙瘩——不过我还是得夸一句,别的不说,杨天王选女人的眼光可是真毒辣。别看这丫头尚未长成,但只要稍加点拨,便可挤入一流之列。哎,杨天王,我可听说这位小女子和你颇有缘分,怎么舍得送来参选?难道也如薛天王一般拳拳报国之心?” 任青眉忽然摆手道:“高堂主是不懂杨天王的苦心了。他分明有心成全薛小姐呢。” 高岚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还是任天王懂事,是我不解风情了。” 薛炀冷哼一声,并不接茬。倒是薛悦向前一步,冷冷道:“薛悦既来参选,自是要凭真本事一决胜负。既然任天王如此明察秋毫,又热心维护同僚,怎么前日我父因燕金斥候一事蒙冤之时,任天王反倒闭口不言,任凭我父受屈?” 任青眉轻笑道:“都是帮中兄弟姐妹,我任青眉岂会厚此薄彼?只不过,讲情义也要分时候,不能徇私舞弊。确实,薛天王数年来兢兢业业,人所共知。但人谁无错?毕竟薛天王年纪大了,燕金人又无孔不入,云中城人多事杂,难免有个别宵小浑水摸鱼。无论如何,云中城防御有失,致使天忍教越过防线,大肆在我江南之地烧杀抢掠,这位小叶子姑娘便是受害者。若只说情谊,我当然愿意在帮主面前为薛天王说情,可谁又替小叶子姑娘伸张呢?谁又替那些死去的百姓伸张呢?” 小叶子在一旁听着任青眉侃侃而谈,明明眉姐说得都是正经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薛悦越听越气,唇角一颤,正要应对,却被薛炀一眼阻退。只听薛炀道:“杨天王……哼。若不是他顾念美色,贪玩好胜,以他的武功机敏,又怎么会被天忍教抢先?军务出错,是老夫监管不力,甘心受罚,毫无怨言。近日老夫已收到密报,此事另有别情,稍后面见帮主自当如实以报。” 任青眉长眉一挑,抚掌笑道:“薛天王既然如此有把握,小妹在此先行祝贺。希望薛天王自证清白,也绝了旁人从中挑拨离间的机会。” 他二人唇枪舌剑,听得旁边的杨一钊苦不堪言,咳嗽一声就催促道:“时辰已到,不要误了正事,快开始吧。” 任青眉颔首道:“不错,这便开始吧。蕴蓉,唤其他近侍出来一并监考。” 高蕴蓉应了,便传来剩余七位近侍。鹃儿拿了一面铜磬,轻轻一敲,以示考核开始。 由于创世楼、锋锐营的选手提前退出,这近侍名额自然便要从薛悦和小叶子之间择优录取。 只听任青眉道:“这第一关,试的是诗文才艺。帮主身为昭胤重臣,所来往者中,或者高位权贵,或者文人墨客,你等若身为近侍,便是本帮的门面,自然也当胸中有丘壑,琴棋书画有所专长。” 高蕴蓉笑道:“不错,若只凭着后门裙带,咱们这些老人儿也容她不得。”说着,她便狠狠盯了鹃儿一眼,只盯得鹃儿面色发青。默默无语。 这一幕尽收杨一钊眼底,他心下不忿,咳嗽一声:“没错,既然雀屏中选,自是有真材实料。” 小叶子站在场中本来有点紧张,可见高蕴蓉欺负鹃儿,便浑忘了自己。此刻听杨一钊为鹃儿发声,心中赞许,便轻轻一抬眉朝他打了一个眼色。杨一钊微微一笑,默然受了。 高岚一边盘动手中铁球,一边笑道:“若说才艺,天王帮男人里当数杨天王为首,女子第一便是薛姑娘了。久闻薛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一直未曾得见,今日我可要饱眼福了。” 薛悦冷冷一笑:“总弹琵琶也没什么意思,今日换个花样,还请高堂主指教。”也不等高岚默许,她已回身喝道:“取铁筝来!” 两名云中城弟子抬着一部黑铁古筝进了殿。这二人身材魁梧,一看便是力士,但抬此铁筝依旧费力,可见铁筝沉重。薛悦扫了二人一眼,冷冷一哼,一个箭步踏上,已将铁筝单手提起,随手一托一掷,铁筝便如生了双翼般送到殿内深处,自己仍站在当地,与筝相隔数尺之遥。 有些稀奇。高岚笑道:“这是要用内力隔空演奏?莫说薛姑娘小小年纪,便是薛天王本人怕也难能吧。” 薛悦冷傲道:“高堂主不能,不代表旁人不能。我父精研内功多年自有独到之处,弹奏一曲又有何难?但若是那样,未免有以势压人之嫌。之所以要求近侍有其才艺,是为了协助帮主交结天下英雄。一山还比一山高,若是以势压人,便违背了交际的初衷。所以薛悦今日所演不过一些花俏招数,抛砖引玉,以博一笑。” 她伸手入怀,掏出金灿灿两团事物套在手上。众人还在猜测那是什么东西,她突然清啸一声,双脚一点,身子便如金翅鹏鸟振翅腾空,转瞬之间已轻盈落在奉灯殿外,整个行动干净利落,不落一丝赘迹。 “好轻功。”任青眉轻轻颔首。 厅外阳光透射而下,映得薛悦明华璀璨,不可方物。杨一钊凝望着她,唇角微微一牵,仿佛回忆起了旧日情事,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薛悦轻轻弯腰行了一礼,未及起身,一双玉手已翻飞如花,蓦然向前推出!霎那间,数道金光自她掌心间腾跃而起,如落雪般一道道激射而出,错落有序打在筝弦之上。筝音铮然,豪迈肃杀,正是一首侠客行古曲。 小叶子神迷目眩,不知薛悦使得是何魔法,只能啧啧称奇。厅中众人也皆叹服,只有三个天王与高岚看得清楚——那数道金光实乃数根极细金丝,金丝皆为黄金打造,光源照映下闪烁金光,乱人视线。薛悦手上戴着的物事乃是一对黄金护甲,护甲中内设机关,只要以内力催动便能触发机巧,射出坚韧金丝。每一根金丝便是一根金鞭,在薛悦的手指间翻飞回旋,指哪打哪。其实在座练鞭之人不在少数,若要进攻伤人不难,难得是这般精准控制。看得出,这位薛姑娘平日点穴打穴的招数练得纯熟,此刻以鞭代指,更见功夫。更何况,筝音淙淙如飞鸟空鸣,不由得引人热血沸腾,哪怕撇开金鞭之技不谈,单论这番音乐造诣也实在已臻一流之境了。 薛悦驱动金鞭纵情弹奏,渐渐的,筝音越来越高,金龙也越舞越狂!众人正神往中,薛悦忽然一跃而起,如同一片风中云彩,轻飘飘的飞到正殿前的迎客壁上,右脚自身后踢过头顶,腰身前倾,单脚站立,身姿矫而不群,借着风势,在壁上前后晃动,活脱脱便是一朵风中凌霄花,唇角含笑,凤眸带傲,竟比仙子更要潇洒三分! 小叶子从未见过如此演绎,忍不住拍手叫好。杨一钊更是满眼倾慕,沉吟不语。 就在众人沉溺欣赏之时,高岚忽然一笑:“好!好!薛姑娘的鞭子功夫确实不错!”他一边夸赞,右手突然一扬。只听嗤的一声,两道银光一前一后连珠激射而出,直击薛悦眉心! 前一秒还在感叹,下一秒便突施杀手,如此毒辣,难道要致人于死地?小叶子一声尖叫,杨一钊更是大惊失色,再不顾什么尊严颜面,立时腾身而起,一脚踢出!琤的一声轻响,两道银光中的一道已被他一脚拦截,但另一道仍旧力道不减,破空之声尖锐如哨响,轻轻松松便压住了那重重叠叠的筝浪,直射到薛悦面前! 薛炀眯起眼睛,身影未动,但一双拳已愤怒握紧——他毕竟经验老道,顷刻间已看出高岚留有余力,出手只不过是想逼薛悦停奏而已。不然以他对爱女的关怀,当场毙了高岚的心都有。既然送女来参选近侍,这便是悦儿应受的考验,若自己出手解围,便等于是悦儿失败了。此刻便是有千般不舍,他也只能隐忍不发。 薛悦没想到高岚会突然发难,自己不及闪避,只好横了心硬碰硬。她凝聚丹田之气,一口真气向着暗器喷出,只希望能暂缓暗器攻势。但她这一口真气比起高岚来自是远远不足,银光势头只是微缓。此番生死之际,薛悦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弃筝,要么硬接。 薛家的人,从来都是头铁。一霎那间,薛悦心意便定,就算被这暗器所伤,也要弹完这一曲!她手指翻动,越发激昂的弹奏起来!筝音一声高过一声,一浪压过一浪,最后竟将暗器之声尽数压过! 铮的一声,筝曲在最高音处戛然而止! 再看薛悦,已翻身消失在影壁之后,生死不知。 薛炀目视影壁,牙关紧咬。任青眉淡然观看,不发一语。高岚眉梢飞挑,面带赞许。只有杨一钊一人冲了过去,急切呼唤道:“悦儿!悦儿!你怎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黄影骤然自影壁之后跃起,轻飘飘落于众人面前——薛悦容颜依旧,只唇角沁血,一排珍珠贝齿间赫然咬着那一枚夺命银梭,傲然一笑,冷艳绝尘! 她竟接下了!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小叶子忍不住欢呼起来! 一见爱女无事,薛炀提着的心这才放下,终于有空冷眼怒视高岚:“多谢高堂主手下留情,没取了小女贱命。” 高岚满不在乎的一笑:“我怎么敢伤云中城少主?不过助助兴罢了。没有我这一手,最后那几声高音也不会这般酣畅淋漓,绕梁不绝了。”他笑着望向小叶子,“这才艺一关,薛姑娘毫无疑问是过了。只是薛姑娘起了这么高的调子,可真要难死常姑娘了。怎么样,常姑娘?露一手给我们瞧瞧吧?” 听得高岚嘲讽,小叶子实在心中不爽。虽然说自己才艺铁定是比不过薛悦,但受人所激,若按她的性子,必要大杀四方找补回来方才痛快。但她此番来只是走个过场,实在不宜多表现。算了,这番认栽。她轻轻一笑,从身后拿出昀汐送她的笛子:“我确实比不上薛姑娘,我认输了。临别吹一首乡间小曲,没别的意思,给大家解解腻吧。” 任青眉看着那只笛子,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湘妃竹……这笛子,是湘妃竹的……” 小叶子没听到任青眉的呢喃,只将笛子放在唇边,熟习的吹奏起来。这正是她儿时烂熟的乡间小调,也是昀汐那数夜在竹林中演绎的乐曲。 笛声悠然,覆卷着带她来到一处云海。点点星光在云缝间若隐若现,将整个世界也变得忽明忽暗。她艰难的在云中摸索,四周灰蒙蒙的,看不清前方的路。走着走着,她的鞋湿了,裙子也湿了,长长的裙摆就好像一道枷锁,拖着她,阻着她,越走越重。前方光影变换,朦胧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是昀汐在看着她,笑容还是那么忧伤温柔。她想朝他跑过去,可她前进,他就后退,似乎在引逗,又像是在逃离。她亦步亦趋,直追到筋疲力尽,想让他等一等,可他却越飘越远,消失在无尽的灰暗中。孤独袭来,她抱住双臂,放声大哭。忽然间,一双手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那双手好温暖,好坚定,好有安全感,她并不急于拉下这只手,也不敢回头看。好像只要一回头,身后的人就会飞走。这双手带着她慢慢的飞到了半空中。明明踩不到实地,可只要这双手还护着她,她就不害怕。手指轻轻放开,她转身想看看那人的面貌,可那人却真的不见了。恍惚中,她听到昀汐的脚步声,还有李厘在喊她——“常小宝,常小宝!你到底喜欢谁?” 瞬间气短。笛声戛然而止。失落如水般倾覆下来,将她的情绪击溃。乐师说过,音乐不会作伪。她还未够成熟,却已不再天真。回不去淳朴,却还是什么也不懂。 杨一钊眼神极为复杂,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就要把她拉回来。他手指刚触及她衣袖,殿外忽然而起的掌声就落入他与她的耳畔,伴随而来的是众人整齐的恭迎声。 “参见帮主!” 一个温柔的声音回应道:“不必多礼,平身。” 像是被雷骤然击中,小叶子猛地回身,待得看清来人,只觉得一鞭子抽在了心尖儿上。 ——帮主?那不是昀汐吗?不,不,不对,昀汐他……昀汐他是帮主? 她的神情变幻全落在杨一钊的眼中,看得他瞳孔猛然一收,心下霎时一片雪亮。 鹃儿忍不住走到杨一钊身边:“那是你送给她的?” 杨一钊摇了摇头:“不……我库房里没有这样的东西。这种禁忌之物我怎么敢留。除非,她自己……她自己……怪不得英雄宴那天我找不到她……”他咬住嘴唇,不再说下去,但鹃儿已全都了然了。 这岽庭湖中只有一个岛种植湘妃竹,是只有帮主才能去的禁地。那一片又一片的湘妃竹,是帮主亲手所种。种的是回忆,种的是哀痛,种的是愤怒,种的是死去的心。 天王帮全帮上下没有人敢用湘妃竹作的物品。这是帮主的禁忌。 而这禁忌,如今被这个外来客打破了。这意味着什么?

最新小说: 陌上嬉笑且寻歌 绣鸾记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 被读心后,成了国舅爷的心尖宠 桃之夭妖 团宠福宝有空间 我靠系统养活十八个弟弟妹妹 重生后女帝拿了美强惨剧本 新婚夜,王爷有读心术后演技爆棚 穿成极品老妇后,我成全家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