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果然皱了皱眉,捻着手中的念珠,道:“没有认错人?” 赵媛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自是没有,当初虽是万不得已才把她送离京城,但我和侯爷回乡祭祖,也悄悄去看过她好几回的。” 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些,道:“所以,你过来想说什么?” 赵媛露出恳切之色,表情更是一片诚心诚意:“母亲,老家在北地,她跟着姨娘,宁儿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姨娘已经故去,既然她已经回京,自是怎么也得回来,侯府里该有她的待遇也不能少。总不能都是侯爷的女儿,芸儿锦衣玉食,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人人赞颂,而她却要自谋出路吧?” 老夫人看着她,道:“嗯,所以呢?” 赵媛心里骂老狐狸,脸上的却更恳切了:“我和侯爷都派了人去寻,但寻不到人不说,她还不待见我们。母亲当年疼她,想必她还有记忆,她恨着我们,也不会恨母亲!” “所以你们想我出面?” 赵媛陪笑道:“一家人之间不分你我!当然,晚辈的事让母亲你劳心,这是儿子儿媳不孝!若是母亲不愿,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赵媛说完,告辞离开。 直到走出了福寿堂,贴身丫鬟轻红才悄声道:“夫人,今天算是白来了!” 赵媛嘴角往上扬了扬,白来?怎么会呢? 不过,她也不想和个没见识的丫鬟多说。 那边,老夫人对秦嬷嬷道:“瑶琴,叫长宁打听打听!” 秦嬷嬷的儿子崔长宁,帮着老夫人打理外务。 秦嬷嬷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老夫人闭目轻捻念珠,却忽然叹了口气。 于嬷嬷道:“老夫人,自从三年前北境战事,那边失去消息后,现在可算是有消息了!” 秦嬷嬷也道:“这些年,您一直让长宁派人往那边送银子周济,小姐定会知道您待她的好!” “我并非她的亲祖母!”老夫人轻轻说了一句,“这些年,她一直跟在亲祖母身边,想必早已经忘记我这老骨头了!” 这安远侯府,有两个老夫人。 当年,老侯爷已经娶了原配,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只是成亲三年,老夫人一直没有生育。 老夫人贤惠,劝老侯爷纳妾,老侯爷没答应,只说顺其自然。 就在那一年,老侯爷外出时遇见一个落水女子,他将人救了上来。 那女子是外放官员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原本定下亲事的夫家以她失了名节,与别的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为由退了亲。 老侯爷只得负起这个责任,将她纳进门。 这位姨娘进门,一年后就生了楚白奎。 第二年,老夫人也生了一个儿子。 府中皆大欢喜。 后来,嫡公子出了意外,夭折了。老夫人殇恸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老侯爷让老夫人将楚白奎记在名下,成为了嫡子。 为了表示对嫡母的亲近,楚白奎一直对老夫人更亲厚。 老侯爷死后,这位姨娘扶灵回乡,就一直住在乡下,楚白奎也极少去看。后来,楚白奎把楚南柠送过去,这大概算是他们母子之间唯一的牵绊了。 对于这位老姨娘,她们谈不上好感也没有恶感,再说人在三年前就死了。 秦嬷嬷笑道:“丁家小姐生的孩子,肯定不是糊涂蛋!” 于嬷嬷笑道:“可不是,小姐小时候就和老夫人您亲近!” 老夫人没再说话,目光渐渐幽远。 丁家小安舒啊,那孩子离开也有十多年了,这么久了,久到提起这个人,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这几天,楚芸昭做的事传了出去,有几家想提亲的人家也悄悄地打了退堂鼓。 她不敢出门,心里更恨楚南柠,在赵媛面前哭了几回。 赵媛自是好言安慰。 夏驰霄那边倒是宁静,除了齐氏询问了一回,这件事就过去了。 清晨,夏驰霄在练剑。 一个矫捷的身影在晨曦中辗转腾挪,出剑凌厉,带起哧哧风响。 沈厦兴冲冲地过来,拿着飞鸽传书,对夏驰霄道:“将军,罗霄传回消息了。” 夏驰霄心神一动,收剑,走过来将飞鸽传书拿在手中,小心地从小竹筒里抽出信纸。 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十日进京!” 夏驰霄的心大大地一松。 十日后,祖母就要进京了,还有他没见过面的妻子。 他心中涌起小小的激动,立刻吩咐道:“备水洗漱!”又道:“霍辞,备车!” 一刻钟后,夏驰霄已经出现在街上。 之前让牙行物色的宅子昨天那边传回了消息,他本想着这两天去看看,但十日后祖母她们就要进京了,他可不能再耽搁了。 还是早点定下来,看看是否合适,买下后还要再看有什么需要添置,可不得抓紧? 牙行的管事亲自相陪,给夏驰霄介绍宅子的情况。 在看过三家宅子后,他选择了胜义坊的那处三进院落,还带着小花园。那地方闹中取静,宅子还有八成新,假山流水,曲径回廊,布局精致,几乎是搬进去就可以住。 北境,祖母虽住的将军府,但北境的将军府,还真没法和京城相比。粗犷,简陋,现在能将她们接来,自然要安排好点的住处。 至于吃穿用度,他有银子,有很多银子。另外,他之前买的商铺子虽然才开张不久,但掌柜的是他的人,精明能干,现在铺子已经在赚钱了。 他可以让她们过得很好。 看着喜上颜色的夏驰霄,霍辞有些担心:“将军,少夫人的事,侯爷和夫人一直不喜,您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夏驰霄略皱了皱眉,这件事,禀告是必须的,但是,他能猜到父亲母亲的态度。 但她是他夏驰霄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妻子,该有的,他都会为她挣到! 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只一天,出银办契官府记载在册,便全都办妥。 不过,夏驰霄觉得有些地方还要稍作修整一下。 祖母喜静,最里的正屋给祖母住,右进的地方,那里阳光好,出门就是花园,到时候在花树下添加一个秋千架。 她……定是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