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沐晚柠出现在睢阳,已有三四日的时间,朝中权贵也大多都知道,有一名跟沐王一模一样的女子,如今居住在恬雅阁里面,依年龄来看,此人极有可能是沐王之女。 提起沐王这个人,可真算得上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武学天赋极高,十二岁入空冥境,一年后被高宗皇帝派往边关,后其父周王继位,将这个在边关待了四年,手握十万大军的长女,召回京师,封为沐王。 自古以来,封王的公主,这可是头一位,先帝更是公然在朝堂之上,下旨凡沐王所出的子女,皆随母姓,其王位世袭罔替,不得收回。 不过沐王这个称呼,在她死后,没有一个人再提起,反而都称其为华阳长公主。随着沐晚柠的出现,怕是在不久的将来,梁国朝堂之上,会再出现一位身着蟒袍的女王爷。 御书房内,梁帝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沐晚柠悄无声息地出现,拿起摆放在桌上,墨石旁边的墨锭,梁帝瞥见一双女子的手在研磨,顺着视线往上看去,见到她的容貌之后,颇为震惊道:“叫什么名字?” 放下手中的墨锭,“沐晚柠!” 轻笑道:“陛下,就不怕我是来寻仇的?” 梁帝放下手中的笔,长叹道:“华阳早就给自己报仇了,朕给你讲些她的事情吧!” 接着又旁若无人地讲起:华阳长公主本名李清如,是个武学奇才,十二岁便突破空冥境,十三岁被当时的皇祖父,册封为公主,领兵出征,短短四年的时间,灭掉周边小国,为梁国建立起,可以抵挡外敌的幽云十六州。 在粮草物资短缺的情况下,肃清数百名贪官污吏,替朝廷下旨,减免税收,轻徭薄赋,让百姓得以喘息。 后高宗皇帝驾崩,叔伯们都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斗得个两败俱伤,双双殒命,只留下一直被闲养在外的周王,父皇在大臣的拥立下,登基称帝。 朝政大事全由臣子把持,父皇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君王,当时边关还算安宁,便召华阳回京,在朝堂之上,下旨封其为沐王,世袭罔替,凡所出子女不论男女皆随母姓,日后均可继承王位。 一个手握十万大军,且军队可以自行解决粮草物资的公主,自然没有哪个找死的朝臣,敢对此提出议意。 立足于朝堂之上,一袭黑金蟒袍的女王爷,着手肃清潜藏在暗处的毒瘤,成为有实无名的摄政王。 随着梁帝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脑海之中逐渐浮现起,那位权倾朝野的女王爷,是多么地意气风发,满腹经纶,在战场上开疆扩土,抵御外敌,让人们忘却她的性别,成为一统天下的女帝。 沐晚柠打断梁帝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道:“天下武功可分为,凝气境、真阳境、灵虚境、空冥境,在这四大境界之上还有天境,其中这些境界之内,又可化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即将突破下一境界的巅峰期。” “华阳长公主十二岁破空冥境,十七岁以军功封王,同时在那一年也突破天境,十年后又在落霞山,与四位天境高手决斗,重伤不治身亡。” 梁帝见她三言两语,便讲完剩下的事情,对于华阳的死,轻易地定下结论,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又快速将其隐藏起来,道:“朕给陈统领说一声,日后进宫还是走正门的好。” 擅闯皇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还能不惊动皇宫守卫,同时也在告诉梁帝,她沐晚柠如今的实力至少在天境。 寥寥数语便讲完了,华阳长公主那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生,对于她死后所造成的局面,未曾提过只字片语,更没有提起沐王之位的归属。 反而像一位慈祥的长辈般,提起:“华阳死后,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在书桌上,找到一张写有桑榆非晚,柠月如风这几个字的纸,猜测可能有个叫晚柠的孩子,太后这些年来,一直都惦记着此事,不如你去见下她。” 沐晚柠适当露出少许难为之意,不太情愿地开口道:“好吧!不过要先跟陛下说一声,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您可不能乱点鸳鸯谱。” 梁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道:“跟华阳的性子还真是一样的,都没有相夫教子的念头,天下男儿任你挑选,若真不想嫁人,到时大可从你的那些表兄中,挑个合眼缘的,过继到名下。”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脑海之中闪起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与沐晚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子,抱着适在襁褓之中的孩童,年迈的帝王对她说道:“朕看你挺喜欢他的,不如过继到自己名下。” 回过神后,又道:“晚柠意下如何?” 女子轻抿嘴角,似乎在为日后不用嫁人,而松了一口气,语气愉快地讲道:“那我要挑自己喜欢的。” 在沐晚柠走后,梁帝回忆起当年,自己问先帝的事情,那是在华阳死后,先帝退位坐太上皇之时,身着龙袍志得意满的天子,来到太安宫,望着年迈的君王,提起自己心中的疑惑:“父皇,您为何会下达,华阳的子女随母姓这个旨意?” 那位双鬓花白,满目苍痍的老者,沉重地说道:“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适有不甚便会一尸两命,大权在握、树敌无数的华阳,又怎会为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将生死交到他人手中。” “说句难听的,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在华阳,产子之际刺杀于她,对男子无感的华阳来讲,过继一个皇室子弟,是最好的结果!生母年幼,外祖只是书香门第的君宥,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如此沐王手中的权力,在百年之后,自然也将回归到皇室手中。” 黄昏暮色,少年天子望着高高的城墙,对身后躺在摇椅上的太上皇,道:“华阳是您的孩子吗?” “朕与你的母后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在一次到寺庙求子的途中,捡到被遗弃在路边的华阳,在朝臣眼中,形同虚设的周王府,就算王妃诞下一位郡主,也无人会在意!” 梁帝的回忆到这里结束,多年后,又对华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再次提出可以过继皇室血脉,不知是否也在打着跟先帝,一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