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渔向方必胜提起，要给红果儿办身契变更的事情，方必胜满口应承下来，说他可以帮着找人办理。 方渔让方必胜拿着材料先去，因为白娴凤还要给红果儿打扮一番。 白娴凤嘴里，这是红果儿的“大日子”。要给她换上金红相间的新衣、穿上绣花的红鞋。白娴凤为红果儿化了妆，还拿出一支缠着红线的金钗给她戴上，这金钗是当年白娴凤结婚所用之物。 红果儿变更身契之后就是方渔的人，白娴凤就按照出嫁的规矩来。一番打扮后，红果儿从一个干瘦的少女变成一位清丽的佳人。 红果儿有些激动，当时就哭了起来，白娴凤看红果儿这样，也跟着就红了眼睛。 方渔见状忙插嘴道：“今天开始，红果儿一个月就有五两银子收入了！” 白娴凤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便笑着说道：“五两银子收入，不少呢！在这青山城的普通人里，算是中等收入了吧！” 方渔道：“可不是嘛，红果儿姐姐的收入可以养活咱们全家了！呵呵！” 白娴凤道：“是啊，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咱家现在一个月最多二两半。” 红果儿道：“夫人，这五两都给你吧，红果儿不要！” 白娴凤道：“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家少爷现在还能缺这五两银子？” 方渔也道：“是啊，红果儿姐姐，这是你的零用钱，你自己存着就好！” 谈钱最是伤感情，这浓烈的情感被冲淡了许多。 三人步行向办理身契变更的户科所在地而去。 户科就是户籍的管理机构，因为面向每一位百姓，每日事务繁多，所以户科并没有和府衙在一起，而且一座青山城几百万人口，为了方便百姓，户科分了十多处办事地点。方渔三人要去的正是城西南的这个户科办事地点。 因为是步行，这一路走来，遇到很多街坊邻居。 三人不断向这些街坊邻里问好，邻居们惊奇于靓丽的红果儿，有热情的大妈大爷上前夸上两句，更有甚者直接盯上红果儿，上来一通夸奖，然后直问红果儿是不是许配了人家。 白娴凤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些邻居，看得方渔直侧目，联想到前世自家最困难的时候，这些热情的近邻都躲得远远的，心中便对他们没了好感。 好不容易走出熙熙攘攘的街区，刚要拐弯走上大路，就见三个黑衣男人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个身穿绸缎衣服的瘦脸男子，伸手拦住三人去路，说道：“呦，这是谁家小娘子啊？”说着，伸手向红果儿脸上摸去。 白娴凤见状，把红果儿护在身后，大声说道：“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白娴凤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人们注意，不过，路上行人不少，却无人理会。 那男人嘿嘿笑道：“当然是请这个小娘子陪我们吃个饭了，怎么了？你也去也行，一大一小两个小娘子，还不够我们三兄弟分的！咯咯咯……”说着，他身后两人也上前来，三人呈包围状，拦住方渔三人去路。 白娴凤色变，倒是没有怎么害怕，毕竟这是大白天，而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只听另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坑的男人说道：“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方子赫的嫂子吗？” 最初说话的那个瘦脸男子道：“哈，那真的是巧了，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说着，几人缓缓的走向前去。 白娴凤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耍流氓，不怕官府抓你们吗？” 瘦脸男子道：“我们是城南九九赌坊的，今天来找你们要账的！方子赫的嫂子，你姓白对吧！这个月的钱该还了，要是不还，今天兄弟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可别后悔。”说着，男人上前向白娴凤的胳膊抓去。 白娴凤忙后撤一步躲闪，刚想运功，只听得身边“啊”的一声怪叫，那欲动手之人倒飞出去。白娴凤扭头向方渔看去，却见方渔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好像没动过一样。 满脸坑的男子怒道：“你敢打人！反了你了，小崽子！”说着，挥拳冲着方渔的头上打来。他的身高比方渔高出一头，挥拳打头相当顺手。 这人身手明显比刚才那个瘦脸男子高，出拳也比较有威势。 方渔没有躲闪，反而出拳找上了那人的拳头，只听得“喀喇”一声骨头断裂的同时，巨大的力量不仅打碎了那人拳头，还打得他肩膀脱臼，后背的衣服被撑起一个大包，只见那人噔噔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剩下那人见状，吓得变了脸色，方渔向他看去，那人扭头连滚带爬的就跑。 方渔大喝一声：“站住！” 那人登时停在路上不敢动。 方渔道：“把这两条狗带走，告诉你们老板，谁的账谁自己还，再敢来我家骚扰，拆了你们的赌坊！” 那人连忙点头，扶起满脸坑的大汉，背上已经昏厥的瘦脸汉子远去。 白娴凤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此时见人走远，说道：“小鱼儿，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方渔道：“娘，我炼气中期了啊！” 白娴凤道：“我就是没想到啊！唉！” 方渔道：“快走吧！先把红果儿的身契换了，然后再说！”说着方渔一手拉上白娴凤，一手拉上红果儿。 红果儿惊魂未定，虽然她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流氓，但作为曾经干巴巴的小姑娘，这些流氓的目标从来也不是她。 白娴凤道：“你刚才把人打伤，没事儿吧？” 方渔道：“没事儿，最多赔点儿银子就是了！” 白娴凤心有余悸的道：“别出事儿了！” 方渔道：“放心吧！娘！咱们现在也有后台呢！” 想到方立辰和张兆阳，白娴凤松了口气，说道：“一会儿办完事儿，我们去和立峰叔说一下这个事情！” 方渔点点头，没有反对，要是不让白娴凤去说这个事情，估计她会一直担心下去的。 三人来到户科办事地点，方必胜已经完成除签字之外的所有手续。 当红果儿在新的身契上签字按下手印，白娴凤抓着红果儿的手交到方渔手中。红果儿此时的激动已经超过刚才的恐惧，因为这就相当于她出嫁了，从此之后就是方渔一个人的红果儿！ 有了来时路上的一段经历，回程时，三人坐上了方必胜的龙驹车。 方渔趁此机会，将来时路上的事情和方必胜讲了一遍。 方必胜不认为是什么大事情，表示会和巡城司打招呼，此外，他告诉方渔九九赌坊背后是城主的关系，有一位心动期修士坐镇。 如果对方闹的厉害，给一些钱就可以了，没必要得罪他们。 然后他又问了欠账的来源和钱数，就建议不如直接还掉。 白娴凤说，方子墨也曾帮他弟弟还过钱，但是还了之后，方子赫还会再去赌，赌坊还会继续赊账。只有欠账三千两以上，赌坊才不会再借钱，所以，这钱还不如欠着。 方渔说，让赌坊去找方子赫要钱，凭什么找自己家。 方必胜则告诉方渔，只要一个人帮赌徒还过一次赌债，下次这赌徒再欠钱不还的时候，赌坊会自动找这个人还。 到家后，方必胜拿走了方渔的嫡系子弟令牌和红果儿的身份证明，说去办理红果儿的仆从登记。 白娴凤跑去找方立峰。 方渔则回屋继续打磨身体。 中午时分，白娴凤回来，与方渔和红果儿一起吃饭。 下午，方必胜回来，带回红果儿在方家的仆从身份证明、铁制的身份令牌，还有第一个月的例钱。 看到例钱是八两银子，方渔奇怪道：“不应该是五两吗？” 方必胜笑道：“我帮红果儿申请了一等仆从，八两！” 方渔道：“一等仆从？” 方必胜道：“方家的仆从分为三等，一等是最高的，八两银子一个月，二等是五两一个月，三等是三两一个月。” 方渔点头道：“那肯定得给自己的仆从最高的待遇了！不过，我在谱局的时候听说是两名五两银子的二等啊！” 方必胜笑道：“原本五少爷这个六等嫡系最高只能有二等仆从，不过这红果儿姑娘嘛……” 白娴凤笑道：“红果儿是通房，所以才给的一等。” 方渔一愣，白娴凤什么时候把红果儿定成通房丫鬟了。 方必胜尴尬的咳嗽一声道：“是啊！”这件事情他没和方渔说，就和白娴凤定下，现在看起来，方渔没什么意外之喜的表现。 方必胜继续道：“我刚去巡城司找了负责方家这片区域的队长，他们会加强这片区域的巡逻，我也没透露五少爷的身份，就说咱们有点儿亲戚关系，要是未来说起来，你们报我的名字就行。” 方渔高兴道：“太感谢胜叔了！” 方必胜又道：“五少爷如果能亮明身份，赌坊的事情很容易解决，甚至都不用还这个钱，他们怎么敢来得罪方家嫡系，尤其还是方家先天高手家的嫡系。” 白娴凤摇头道：“还是让小鱼儿安稳度过这几年吧！要是修为能上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方必胜笑着微微摇头，显然对白娴凤这个做法不认同，白娴凤也没再做解释。 其实方渔内心也不认同，这样的外欠款给他不小的心里压力，如果是他来决定如何处理，无债一身轻更好。前世，他曾在这样的压力下生活过很多年，后来他很多愚蠢和保守的行为，和这段经历对他心里的影响有直接关系。 方必胜又道：“红果儿明天开始要去做一个月的训练……” 白娴凤问道：“做什么训练？” “家族对仆从的各方面训练！以后每年都有一次三天的训练。” “要一个月这么久？” 方必胜解释道：“红果儿之前没做过这种训练，又是通房丫鬟，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总得一个月了！” “太久了，我这里还等着她给我帮忙呢！” “每天也就上午一个时辰，不会完全离家的！” “这样啊，那还好！那边不会太严厉吧？”白娴凤又开始担心红果儿会不会受气。 “肯定不会了，都是嫡系子弟的身边人，怎么可能太严厉？” 白娴凤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方必胜又道：“你要是还担心，我回去之后和必进兄弟打个招呼就好，他老婆就在事务处担任训导员。” “这样最好，红果儿一直跟着我在家，没见过什么世面。” 方必胜点头应下，告诉白娴凤他这一段时间会每天接送红果儿，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让红果儿随时告诉他，白娴凤表示感谢。 方必胜不禁感慨方渔在白娴凤这里的待遇远不如红果儿。他说用龙驹车接送红果儿，白娴凤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也不提低调的事情，还各种交代要照顾。 方必胜走后，白娴凤叫来红果儿，把身份证明、令牌，以及银两交给红果儿。 红果儿见有八两银子那么多，自然十分高兴。 白娴凤道：“这多出来的钱是给你做通房丫鬟的！” 红果儿瞬间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方渔见谈到这种话题，借口回屋修炼，扭头就走。 而回屋的方渔并没马上开始修炼，他在苦苦思索着。 在经历过前一段时间修为的快速提升之后，方渔就沉迷于这种感觉，他盼着能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心动期，这样很多前世习惯的武技和技巧就可以使用了，比如御剑飞行。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却被卡在炼气后期，各方面提升都非常缓慢。 方渔苦苦思索的就是这提升缓慢的原因。 修为从炼气初期到后期，内气变化只在量上的增加，质并没有变化，因此内气和神识生成的真元也就没了变化。而真元是提升经脉、丹田、五脏六腑和筋骨皮肉的利器。 “从炼气初期到现在一直在用同一种真元打磨身体，难怪这么慢了。” 对此，方渔并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用时间来磨之外，似乎曾经用过的“拓展上下限”的方法也不错。 所谓“拓展上下限”，就是超量吸收灵气和超过身体极限消耗内气和神识之气。前者对应的是灵气水，后者对应的是天魔舞。 方渔想再尝试一下超量吸收灵气水，能不能让他被卡住的修为有所提升。 是的，方渔现在想的还是超量吸收灵气水的事儿，并没有想直接吞服灵气珠。因为方渔估算过，一颗灵气珠大概能泡出二十水囊的灵气水，比他现在每次修炼只用两水囊灵气水有十倍的差距。 这个差距太大，不是靠胆大就能弥补的。 为了方便打水，方渔来到后花园的小亭子中修炼。 当第一囊灵气水下肚，方渔运转功法吸收起灵气来。 紧跟着第二囊灵气水下肚，丹田没有承受不住的感觉。 然后第三囊水下肚，丹田被胀起来一些，但依然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稳妥起见，方渔特意等待片刻，见确实没有问题，才开始喝下第四囊灵气水。结果，方渔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直到喝完，丹田依然还能容纳。 这似乎让方渔发现修为提升缓慢的原因，现在丹田和经脉的冗余度太大了。 于是第五囊水也被喝了下去，丹田依然没有不适的感觉，虽然此时方渔的肚子已经被撑起不少，方渔解开衣服，但丹田既没有肿胀感，更没有撕裂感。 却在此时，方渔一阵阵尿意上涌，只得暂时放弃了对灵气水的吸收，跑去厕所。一边走，方渔一边调动神识生成真元来洗刷全身。 然而，就在方渔走后不久，“砰砰”的撞击声又响起。 一阵舒爽过后，方渔回到房间，虽然没有造成丹田的撕裂感，但丹田里的内气量空前的庞大，这就需要更多的神识来合成真元，对神识的消耗也是空前的多。 这次修炼也给方渔带来巨大的惊喜，因为合成真元的量非常多，所以，真元在被丹田、经脉、五脏六腑消耗后仍有很多剩余，于是它们滋养了经脉的分支、末梢，久违的提升的感觉再次出现。 既然修炼效果这么好，岂能就此放弃，因此在休息过一段时间以后，方渔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第一囊、第二囊、第三囊，三囊水下肚，方渔有些恶心想吐，索性把灵气珠从水囊中倒出，这颗灵气珠被消耗的只剩下绿豆粒大小，方渔算了一下，这颗灵气珠应该还可以泡出两水囊的灵气水……既然如此，不如一口将之吞入腹中。 灵气珠一入腹中，化作水属性灵气，只见方渔的肚子肉眼可见的胀了起来，然后又肉眼可见的缩了回去，这是灵气珠化为灵气撑起肚子，又被快速吸收的结果。 这又是一次不一样的体验，方渔本来预估这绿豆大小的灵气珠残余，只能提供两水囊的灵气水，最多不会超过三水囊。这个估算方渔很有信心，这是基于他每次泡水时都认真核对，总结经验。 但此次吞入腹中，方渔感觉这最少是五囊灵气水的量，为何会有这种感受？因为方渔已经感受到丹田的撕裂感，还有经脉末梢被内气冲入的酸胀感觉。 虽然不至于说真会有什么不可愈合的损伤，但方渔也不敢稍有懈怠，立刻驱动神识冲入丹田，合成真元。 便在此时，“砰砰”撞击铁网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方渔听到了，只是他现在正忙着合成真元，无暇东顾。 真元像清凉的灵药一般滋润着受伤的丹田和经脉，方渔耐心且细致的一遍又一遍冲刷着。 很快，问题就得到缓解，方渔满意的点着头。 仔细回忆这次的经历，方渔能想到，用灵气珠泡水的方式来吸收灵气，对灵气的损失最少在一半以上。 残阳与青山倒映在泉水池中，假山、亭子和亭子中认真修炼的方渔也倒映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