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率先开口，声音压的极低“城子，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铁皮暖壶啊？” 顾小妹跟刘芳芳也同时看向了顾良城。 刘芳芳知道这时候的铁皮暖壶那可不单单用难弄到来形容了。 那是需要工业票的，农村人很难弄到工业票，还得看供销社有没有卖的，一半供销社都进不了几个，得上县里买。 “赵哥那边弄来的，我就分到这么多，再多也没有了，妈，家里留一个，剩下的我要卖。” 家里之前他就弄回来一个，小宝要喝奶粉，不能及时烧水，半夜起来没有暖壶不方便。 “123456789……18，19，20…哇，二十个呢，大哥，这得多少钱啊？” 顾小妹忍不住伸出手一个个点着数。 顾良城却没回答，喊他妹帮忙把暖壶抬到了西屋去，放到了炕边，拿出了一个又盖上了箱盖。 那个暖壶一直是放在外屋地的，现在好了，家里两个暖壶，可以一个屋里放一个了。 晚上，顾婆子炖了猪蹄黄豆，可顾小妹生气冯家耀不打招呼就走，就连黑子也没有叫，所以一家人吃。 不过知道刘芳芳吃猪蹄有点腻了，她还是另外给她炒了一盘土豆丝出来。 刘芳芳看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婆婆，眼睛就是一酸，差点哭出来。 婆婆比她妈对她好多了。 饭桌上，顾婆子叹口气，开口问顾良城“城子，你去公社有没有去卫生院看看你表姐？她怎么样了？” 顾良城边吃饭边道“已经好多了！”说完还迅速出手接住差点被儿子弄掉的筷子。 小宝靠着妈妈乖巧的坐着，给他吃什么就张口吃着，有吃的就好哄的紧。 “唉…不继续闹着自杀就好了，那孩子也是个倔的。” “哎呀妈，表姐啥人你不知道是咋地，你看着吧，她出院回来有力气还得折腾！被我大姨惯坏了！”顾小妹咬了一口大饼子，口齿不清的说着，还不忘夹一筷子土豆丝。 “你这孩子，你别瞎说……” 怎么说不缺吃喝，也是这个年代大环境下生活的人家，一顿饭下来饭菜也是吃的一粒不剩。 顾良城三口子刚回屋，想着出去搭噶一下谁家买暖水壶，房门就碰的一声被推开，伴随着顾老太太尖酸刻薄的喊叫声传来。 “梁大娟，你以为我儿子死了你就可以不管我们老两口了？门儿都没有！赶紧给我出来，叫你去家里头你不去，居然还睡下了？” 刘芳芳赶紧把儿子放在炕上抬头。 “不用管，我妈会处理的！”顾良城却制止了她。 “可是我听着，好像后面还有人来！”刘芳芳指了指院子。 “这黑灯瞎火，肯定是三叔三婶儿陪着过来的！” 顾良城了解的门儿清，他奶奶是不敢走夜路的人，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 “白天川子来了，说爷奶叫妈过去，养老钱该给了。”刘芳芳把今天的事儿告诉自家老公，让他心里有个底儿。 其实像这种顾老太太找上门搜刮的事情隔几天就发生一次，就他们结婚那天，老太太还天黑过来搜刮了一通。 两人小声说两句话的时间，顾婆子跟顾小妹都跑了出来。 他们的房子是东西两个房间，中间的空间还挺大，平时就放饭桌，后面就是厨房的位置。 顾良城给了刘芳芳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也出了房间。 刘芳芳怕儿子被奶奶的喊叫吓到，用手捂住了他耳朵，逗弄他玩儿。 外屋地，顾婆子一出来，顾老太太就更加尖酸刻薄的话语都出来了。 “梁大娟，你不孝敬公婆，男人死了就不管公婆死活的糟烂玩意儿，你知道你公公病了也不过去，就怕出那点医药费是不是？” “爸病了？川子过来可没说爸病了！只说养老钱该给了！妈，养老钱我们这个月可是给过了，还给啥？川子向来喜欢跟我们开这种玩笑，我们就没当回事！” 顾婆子听说老爷子病了，压下了自己蹭蹭往上冒的脾气，语气缓和了不少。 “哼，川子可是说了，他一提我们叫你回去你就拿扫帚把人打出去了！” 顾老太太不依不饶。 “行了妈，我不是不知道爸病了吗！现在怎么样了？把爸送去卫生院了吗？”顾婆子还是好脾气。 可是顾老太太听到这话眼神就有些躲闪了，后面王翠花赶紧跑了进来“大嫂啊，我们没钱，怎么送卫生院啊，这不是一着急就来找你了吗？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爸妈我们来养，生病了三家一起管的！” 顾婆子却早就识破了他们的把戏，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她问顾老太太“爸现在怎么样了？城子，咱们去看看你爷爷吧！” 顾老太太急了，用手挡着门“你们给钱就行了！五十块，我们自己带老头子去看病！” “奶奶，三家一家五十块吗？爷爷这么严重啊？什么病啊？这拖不得呀！哥，快去大队长家借马车…啊不对，马都被卖了，那就只能用自行车驮着爷爷去卫生院了！”顾小妹跟她妈演对手戏早就成戏骨了，这就催促上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爷爷就是老毛病，不着急，我们回头再带他去卫生院就行了，你们三叔一家哪有钱啊？再说了，他们伺候我们二老吃喝拉撒，生个病还要他们出钱吗？这钱就你们两家出吧！”顾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开口。 “妈，三弟家照顾你们老二是不假，可我跟二弟家一家一个月五块钱养老钱，够你们跟三弟一家嚼用了吧？怎么着？你们生病他们不用管？你还别说，我刚给了你们养老钱，身上是一分钱都搜不出来，下个月的养老钱都给不上了！爱咋地咋地吧！” 顾婆子说完就转身要回屋去了，不想再理会这帮极品。 三天两头过来要钱，当她这里是开银行的呀？ “就是，我想上学都没钱上呢！奶奶，您可公平点儿吧！别为了三叔家再压榨我们了！我看爷爷好的很，昨天在大队部不是嚷嚷的挺起劲儿吗？” 顾小妹的口才随了顾婆子，能说的很，也泼辣，不会任由自家被人欺负。 顾老太太眼神一转，看向了西屋，然后趁顾婆子一个不注意，跑向西屋刘芳芳的房间，嘴里还嚷嚷着“你们没钱，老婆子我跟城里来的孙媳妇要去！城里姑娘身上肯定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