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儿山距离黄河东岸不远，整体上呈东西走向，连绵起伏数十里，层峦叠嶂、高耸入云，山上多岩石，皆呈红褐色，故而得名。 山南麓有一大块平原，水草丰美、日照充足，非常适合牲畜群繁衍生息，范家牧场就设在此地。 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之下，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牛羊成群、骏马奔腾，好一派生龙活虎的景象！ …… 再说秦锋一行人，二次东渡黄河之后，很快来到了赤儿山附近，而后躲进了一片树林当中。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前往范家牧场？” “不急，此番行动，务必谨慎小心，为了安全起见，我先给你们改换一下容貌，免的泄露了真容，以后引来大麻烦！” “大人，您还会易容术？” “以前学过一些，好长时间不用，都有点手生了，今天正好拿你们练练手，嘿嘿！” 做为一名特种兵，化妆易容是必学科目之一，而秦锋这方面的水平相当不错。 凭着小刀子、小剪子、墨笔、姜黄粉、草木汁……几样简单的东西，很快就将亲兵们一个个弄的‘面目全非’了。 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动点大手术：拔掉几颗牙齿，在脸部肌肉上动几刀子，再抹点特殊的药汁，足以将一个人的容貌完全改变，就是亲爹亲妈来了恐怕都认不出来。 接下来，秦锋又给自己易容，修了鬓角、画了皱纹、贴了胡子……顿时从原来的小帅哥、变成了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模样，再配上白毡帽、蓝缥衣、牛皮靴子，自己看自己都像个马贩子，这下就不用担心泄露真实身份了。 改换了容貌之后，秦锋没有急着前往范家牧场，而是带着亲兵们在赤儿山周围转悠了起来，将附近的山川地形、道路情况、河流渡口……全都仔细观察了一遍，牢牢记在心中。 又去了一趟五十里外的威远城，将那里的情况摸清楚，而后画了一张精准的地图。 对着地图看了小半天，构思出一套复杂的计划，将每一个细节都推敲清楚了，秦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带着亲兵们前往范家牧场，去探查里面的具体情况。 …… “哒！——哒哒！” 秦锋等人刚来到牧场附近，立刻冲过来一队骑手，大约有二十多人，个个背负弓箭、携带刀枪，动作极为麻利，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士。 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子，坐骑黄骠马、身穿牛皮甲、手持虎头大刀……一双小耗子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萧十一，今日特来求见范八公子！” “哦，你求见我家公子爷做什么？” “呵呵，在下是贩马的客商，最近从草原上弄到了一批好马，听闻范家牧场专门收购马匹，故而前来拜访范八公子，顺便谈谈生意，还请通禀一下……这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话间，秦锋扔过来一个荷包。 瘦子小头目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着十几两碎银子，而且成色不错，原本阴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好说，好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乱动，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 范家牧场常年收购马匹，故而经常有马贩子前来洽谈生意，秦锋说话客气，非常懂规矩，还递上了开门红包。 因此上，瘦子小头目没怀疑什么，询问几句之后，立刻调转马头，跑到牧场里面报信去了。 ……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瘦子小头目返了回来：“我家公子爷有请，你们随我来吧，走这边。” “多谢！” 瘦子小头目前面带路，秦锋等人紧随着，进入了范家牧场当中，并一直来到了赤儿山脚下，眼前出现了一座山谷。 谷口大约有二十丈宽，用巨石修筑了又高又厚的壁垒，中间开有一座大门，是铁木材质的，足有一尺厚，揽以铁皮、加装铜钉，异常坚固……壁垒上有数十名守卫站岗，还配备了强弩、火铳、滚木、雷石等武器，戒备森严！ 而在山谷左侧的山峰上，还设有一座瞭望台，居高临下、俯视四方，一旦发现敌情，就会立刻警示，同时可以点燃烟火，向数十里外的威远城求援。 秦锋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没有任何遗漏。 进入山谷之后，里面的情况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这座山谷呈葫芦形，入口处又细又长，内部空间却是极大，而且三面环山、地势平坦，还修建了大量的马圈、牛圈、羊圈。 白天时候，牲畜群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奔跑、吃草。 夜晚时分，牧人们则将牲畜群赶入山谷当中，而后关闭大门、严加戒备，如此就不怕马贼、野兽来袭击了。 难怪范家人将牧场设在了这里，如此地形条件，的确是得天独厚，不过如此一来，想将那几千匹良马弄出去，可就难上加上了，除非攻克山谷、将里面的守卫全部干掉。 山谷北侧向阳的斜坡上，修建了大量的房屋，八公子—范人山以及手下人等就住在其中，平时接待客人、洽谈生意也在这里。 秦锋等人正想沿着青石台阶上去，不想被瘦子小头目一把拦住了：“且慢，我家公子爷最近定了一条规矩，外客上山，不得超过三个人，而且不准佩戴任何兵器！” “哦，还有这样的规矩？” “前段时间，有几个歹人在这里闹事，砍伤了我们不少兄弟，连我家公子爷都差一点伤到，公子爷一怒之下才定了这条新规矩，还请诸位见谅。” 瘦子没说歹人是谁，可是秦锋心里清楚，说的肯定是马勇、马武两兄弟，大半个月之前，他们两个在这里大闹了一场。 山谷里守卫众多、戒备森严，如此情况下，马家兄弟还能冲杀出去、逃之夭夭，可见二人的确是悍勇异常啊！ “开山、裂地随我进去，其余的人在这里等候着，不准随意走动！” “诺！” 让亲兵们留在山脚下，秦锋只带着熊大、熊二，赤手空拳的随着瘦子小头目上了山坡，很快来到了会客大堂中，并见到了那位八公子—范人山，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皮肤白皙，长条脸、残月眉，下面是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都看不见里面的白眼仁，这要是大晚上出去，估计能把鬼吓一个大跟头！ 难怪叫做‘赤眼貔貅’，如此样子，的确恐怖。 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汉子，虎背熊腰、满脸横肉，一只耳朵用药布包裹着，看起来十分滑稽，应该就是那位护卫首领—曹大强！ 此人的耳朵，就是被马勇一刀消掉的。 “在下萧十一，见过八公子！” “免礼，请坐，来人啊，上茶！” “多谢！” …… “萧客官是那里人啊？” “宁夏中卫人氏！” “既然是宁夏人氏，怎么跑到我们赤儿山来了？” “唉，西北大旱，民变四起，以至于商道不通，凡是经商的全都倒了霉，无奈之下，在下只能离开了宁夏卫，到别处碰碰运气，听几位贩马的朋友说范家牧场财大气粗、生意兴隆，故而登门求见，冒昧之处，还望八公子多多海涵！” “好说，好说，不知萧客官的盘子有多大，主要走串那种毛缰？”（你的商队有多大规模，主要贩卖那种牲畜？） “盘子不算大，有百八十个孩子，主要贩运风子，有时也倒点岔子和山头子！”（商队不算大，有百八十个伙计，主要是贩卖马匹，有时也倒腾点牛、羊） …… 八公子—范人山问起了贩运牲畜的事情，还用了很多专业术语。 这些东西，秦锋早就跟马家兄弟学过了，因此对答如流，没露出一点破绽。 聊了一会儿，范人山、曹大强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秦锋马贩子的身份，接下来，该谈正题了。 “听手下人说，萧客官手中有一批风子（马匹）准备出手？” “正是，在下前段时间，从草原上弄回来一百多匹风子，想要出手，却不知贵牧场能出个什么价格呢？” “哈哈，我们范家牧场做生意，可是出了名的价格公道，这样吧，上等货一百六十两一匹、中等货八十两一匹、下等货四十两一匹，如何？” 八公子—范人山报出的收购价格，比正常马价还要略高一点，当然了，这个价格、可不是真正的价格，而是计谋。 先报个高价将对方吸引住，等马匹赶过来了，正式交易的时候，再以马匹瘦弱、品种不纯、毛色不佳为借口，将原本说好的价格狠狠压下去。 那个时候，对方将马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不可能再千里迢迢的赶回去，明知道上当受骗了，也得咬着后槽牙同意下来，靠着这一招，范人山可是坑过不少马贩子，赚过无数黑心钱。 有人问了，如果马贩子脾气硬、死活不同意呢？ 好办，那就连人带马一起留下来好了！ 马归入马群当中，至于人嘛，就埋到赤儿山的后山坡上，和之前那些不同意的马贩子们一起到地下做伴去吧！ 秦锋何其精明，知道八公子—范人山不是什么好鸟，报出如此高的价格，其中肯定有鬼，却故作不知，还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八公子真是出手大方，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说定了！” “哈哈，没问题，说定了，不知咱们什么时候交易呢？” “十天左右，在下一定将风子群（马群）赶过来，不过嘛，在下那一百多匹都是上等货色，按照一匹一百六十两银子计算，合起来就是一万六千多两银子，不知范家牧场可有这么多现银吗？” “哈哈，放心吧，别说是一百多匹上等货了，就是翻上十倍去，本公子也吃得下。” …… 秦锋察言观色，知道范人山没有说大话，换而言之，范家牧场里面果然存有大量的金银，如此，自己就放心了。 “生意谈妥，在下就告辞了。” “不急，本公子做东，请萧客官喝上几杯，吃饱喝足再走不迟。” “初次见面，这怎么好意思呢！” “哈哈，本公子素来好客，萧客官不必推辞，走，咱们喝酒去。” “好，恭敬不如从命！” 本着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原则，秦锋带着熊大、熊二，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告辞离开，范人山一直送到了山谷出口处，这才挥手告别。 “萧客官，十天之约，切莫忘记，哈哈！” “放心吧，十天之后，我一定带人过来，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