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她要等到半个月之后，才能见到常容。 段小舞第一次，漫无目的地站在BJ的街边，看着来往的车流。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坐在车里，奔赴各种宴会，谈判，酒局，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看看自己身边的事物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 常容从回国，到搬到她家，和她领证，结婚，再到离开T市，不过二十几天。 这个人来了又走，做什么事都毫无预兆。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仅仅是因为他们以前认识吗？ 段小舞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太难，她得等常容出舱之后，亲自问他。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调查GMT的抄袭事件。 常容撤诉了，可段小舞并不想让这件事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 她要给常容讨一个公道。 在上飞往德国的飞机之前，她给Yuna打了个电话。 “老板。” “Yuna，原料采购的事先放一放，我大概明早到柏林，你先去调查一下这次GMT技术线剽窃事件。” “好的段总。” 段小舞坐在头等舱里，看着外面在黑夜中逐渐飘过的云层，感觉心里沉沉的。 实验室里，刘教授手里端着两个冒热气的碗。 “小常，夜宵。” 常容停下手里的事，走出实验室。 “谢谢刘教授。” 夜宵是五彩小丸子，常容接过一碗，先喝了一口甜汤。 “小常啊，按照你这进度，我估计我们能提前五天就完成这个实验。” 刘教授颇为满意地赞赏道。 常容摆摆手。 “不至于这么夸张，最多提前三天。” 他晚上的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反正没法好好睡，不如干脆加快实验进度，这一做一星期，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国内的研究所里顶尖资源几乎都往他们实验室送，这个项目做起来十分顺利，和他在德国时处处受阻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段小舞……这时候应该已经该已经选好了址，正式开始了建线吧。 常容忽然看向窗外。 今晚天气好，月亮很圆，但她好像从来都来不及看月亮。 刘教授吃完了，站起来让他慢慢吃，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常容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摸出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 进实验室的时候不能戴在手上，但他一直都放在身上。 这个对戒是他选的，在选礼服的时候，设计师把戒指也一起给他看。 他当时一下子就看中了这对铂金戒指，上面没有任何其他装饰，简约。 段小舞一直都不在珠宝上在意，这种简单大方的，符合她的气质。 不知道段小舞的那一枚，现在在那个角落生灰呢。 常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将戒指放回口袋，一口喝完了小丸子，回到实验室，又埋头投入实验之中。 段小舞到达德国之后，一刻都没有停歇，刚到酒店就接过了Yuna递过来的GMT的资料。 “这个研究所里大部分资源给的都是欧美人，给亚裔和非洲人的很少，精密的科研项目资源，也多分在北欧几个国家的实验室里。” 段小舞看着这个研究所往年的各个科研成果，署名几乎都是德国或者英国人。 而这个研究所的成员有一半的是亚裔和黑人人种。 “这里面为什么没有常容的技术线？” “这时最新的数据，里面没有常容先生的任何信息。”Yuna回答。 “之前常容先生研发的新兴技术线，署名是Bach Felix，我在这边调查了一段时间，这个Bach Felix和其他合伙人一起剽窃了常先生的研发成果。常先生将他们起诉之后，他们非但不承认，还将常先生的名字抹去了。” 段小舞看着眼前Bach Felix的照片，手指不自觉用力，连纸都捏皱了。 “他们怎么敢？” 她咬了咬牙，沉声问道。 “常先生进GMT的时间不长，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能力，但Bach Felix在国内外都拿过很多奖项。实验室有自己的法务团队，对付常先生，他们是熟手。再加上这边的媒体原因，常先生起诉之后，也迟迟没有结果。” 段小舞重重地将那一沓资料砸在桌子上。 “既然这边的媒体都偏向GMT，那就找证据，回国去为常容正名。” 北欧中欧这片加起来的人也没有国内的人多，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她也不需要这些人对常容多崇拜。 但是常容在国人眼里，就应该是科研精英，而不是什么刚进实验室就得罪了领头上司的愣头青。 段小舞在德国待了一个星期，收集到了Bach Felix带领的团队其他两起剽窃事件的证据。 她不打算在这边多留，给Bach Felix反应的时间，直接带着证据飞回了国内。 “Yuna，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开一场记者会，将Bach Felix和他带领的团队做过的事都给媒体报道。” “安娜，各大平台的新闻安排你去做，还有社交软件，短视频软件，这件事的曝光度越大越好。” “是。”跟在段小舞身后的两个人齐声答道。 段小舞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出了机场，在BJ找了地方住下来。 她拿出手机，默默在微信上打了个晚上好，然后点击发送。 聊天框内五六行绿绿的字。 “吃了没，早休息，早上好，晚上好……” 都是段小舞发的，她每天都发两条，知道常容不会现在不会回复，但她还是发。 他希望常容从出舱的时候不仅能有一个新的科研成果，还能听到国人对他的称赞。 常容，原来这几年在德国，竟然过得这么难吗？ 科研期间被卡实验资源，肯定不会比她想出来自立门户，被老爹卡结婚证好受。 可即使是这样，他撤诉了，他忍了这些人，只为了拿回授权，然后让自己早日完成建线目标。 为什么呢？ “本台报道：本科毕业于常青藤大学，硕士期间被破格录取为德国GMT研究所成员的中国科研人员常容，在德国进行科学研究期间，被德国Bach Felix及其团队剽窃科研成果。目前，该科研人员已与德国GMT研究所解约，并回到国内，加入了BJ第一科研研究所。其研究出的新型智能技术生产线，已在国内T市投入建设，为T市以及全国的科研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 两天后，段小舞坐在靠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别人怎么看中国人不重要，只要国人自己知道，他们的国家有一个很厉害的科研人员，就够了。 至于现在德国GMT研究所的股价能跌到哪里去，没有人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