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同参与公开会议的闫台长也走了过来，热情地跟叶焰燃握手： “叶译员！” “闫台长！” “您翻译辛苦了！” “我的工作，应该的。” “哎呀，我见过的同传场面也不少，这次访问团阵容这么大，人这么多，能hold全场的，就只有您了！” 叶焰燃微微一笑： “多谢夸奖。” 她知道闫台长的为人。 人热情，心眼也不坏，就是当台长多年，见多了大人物，不自觉地就变得圆滑世故，张口闭口就喜欢捧人。 闫台长又转向阮清沙。 每次接待访问团时，自然都少不了国际电台派来记者，他作为台长，在工作中跟叶焰燃打过不少次交道，跟她算是半个同事。 所以，那天的话剧社排练，他第一眼见了阮清沙时，就觉得面善，留了个心。 上次阮清沙疑问实习内容时，叶焰燃建议她直接去找闫台长，自然已经提前跟闫台长打了招呼。 所以，他那时就知道阮清沙跟叶焰燃的关系。 “阮妹妹能来做这个实习，一看就是个好苗子，自然也前途无量，将来肯定继承你姐姐的衣钵！” 阮清沙在一旁听了，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闫台长，吹完了姐姐的彩虹屁，又来捧杀自己？ 他可是心里门清，自己当时是靠关系才得到这个实习岗的！ 捧姐姐，是实事求是。 捧自己这个走后门的，这不是讽刺人嘛？ 叶焰燃看了一眼身边的阮清沙，见她跟假笑男孩似的，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假笑，知道她被闫台长的尬吹击中了，于是替她打哈哈： “她呀，要学的东西还不少。” 然后转移话题： “闫台长参加之后的晚宴吗？” “去呀！您嘞？” “我就不去了，因为还要早早回去整理一下材料，毕竟，明天可是闭门会议。” 准备每场翻译，就像备课一样，要准备很多资料。 叶焰燃对自己要求严格，工作没完成前，毫不松懈，从来不参加会议安排的娱乐活动。 说罢，叶焰燃跟他们告辞。 刚才会谈还没结束时，阮清沙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这次晚宴上。 沾了实习岗位的光，阮沈二人都被允许参加这种级别的国宴。 国宴大厨水平确实高，菜品以清淡口味为主。 跟米其林餐厅一样，每道菜份量小，菜品多；造型没有米其林的繁复俗丽，但朴实精致，用料讲究，火候到家。 即使一个开水白菜，乍一看清汤寡水的，连个油星都没有，但靠近一闻香气扑鼻，吃在嘴里鲜甜柔美。 阮清沙在晚宴上，津津有味地品尝菜肴。 沈一菲虽然也觉得国宴菜可口，但她有心事。 她还想着之前闫台长跟叶焰燃、阮清沙的对话。 她虽然能看出，闫台长只是随口想捧叶焰燃，随手也拍了拍阮清沙的马屁。 但听在她耳里，稍一琢磨，心里又不免多想。 难怪阮清沙也学英语专业。 亲姐姐是翻译司的首席翻译，那么，阮清沙毕业后进了翻译司，不也是自然而然？ 这么一想，沈一菲觉得自己跟阮清沙一比，完全没有了竞争力。 一有心事，味蕾就受了影响。 所以对国宴大厨的水平，在她嘴里，大打了个折扣。 …… …… 第二天，就是闭门会议。 昨天的公开会议，主角是总统；闭门会议，就轮到商务司跟文化司唱主角。 闭门会议谈投资项目，尤其是文化投资。 这次，π国随团的总裁们也出席。 东道主这边，自然也邀请了文化投资领域的企业家。 其中的代表，就是陈溪的爸爸，绿松资本的陈总裁。 所以，只有直接相关的人，才会被邀请参加。 因为这次投资主要方向为文化投资，所以阮沈二人的实习岗位，是为预备文化大使做准备的，所以跟这个也有一点点相关。 因此，阮沈二人也参加这个闭门会议。 跟昨天的公开会议完全不同，今天没有任何场面话，开门见山谈投资项目。 阮清沙虽然对投资不是很懂，但是这些总裁们说话比较好懂，所以也听明白了一些。 这时，心里也明白了这次会议为什么要闭门。 因为里面谈论的问题，通常很深入，而且很直接。 同时，她也理解，为什么在签实习合同之前，还要单独签一份保密协议。 闭门议题很多。 其中一个议题，是克里斯蒂娜讲，π国有一个流媒体平台，叫iNetCent，译名爱奈森，目前尚在幼苗期。 绿松资本的陈总裁，则想入股这个iNetCent流媒体，目的是对接网络文学出海战略。 阮清沙一听网文二字，心里立刻起了兴趣。 记得陈溪提到过，她看好了一部网络小说，想把它影视化。 今天才知道，原来陈溪当时不只是想想。 人家已经开始筹划了。 难怪，那天夜里，陈溪会对访问团的闭门会议感兴趣，拜托阮清沙留意梁洵。 毕竟，这关系到陈溪家集团的直接利益。 阮清沙转向身边的沈一菲，小声问： “你看网文吗？” 此时，沈一菲捏着根铅笔，勤奋地在厚厚的笔记本上写写划划。 阮清沙问时，她正好把笔记翻过一页，边翻页边摇摇头： “不看。” “你在记什么笔记呀？” 沈一菲又把刚才写的那一页翻回来，给阮清沙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会有点儿无聊，拿笔瞎划拉。” 阮清沙一瞧。 只见沈一菲本子上写着几句唐诗，还描了几个卡通猫。 “你的字写得好好看，练过书法吗？” “嗯，以前学过硬笔书法。” 阮清沙便转回头，没继续问。 见阮清沙没继续问，沈一菲又继续划拉。 一页又画满了。 她这次翻页时，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阮清沙。 这时还是陈总裁在发言。 阮清沙正支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这次，沈一菲倒没立即往后翻。 而是悄悄翻到前面，无名指头夹着的那页。 那一页，上面已经写了几行蝇头小字。 这几行字，一看就写得匆忙。 下笔轻，连笔多，每一行几乎粘成了一坨。 因为写的时候，心态纠结又慌乱，所以看起来没有任何硬笔书法的美感。 她接着之前写的，在上面又快速潦草地添加了两行： 【iNetCent】 【绿松，第一季度，30亿】 然后，又翻到了后面空白的一页，接着写写划划。 阮沈二人坐在会议厅最后一排，后面没有其他人。 所以，沈一菲确认，她的动作没有被别人发现。 不过，每写一行，她的心就沉重一分，内心的矛盾也增加一分。 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虽不能说是完全违法，却也不光明。 自己正游走于灰色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