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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欠债还钱(1 / 1)

第十二章 这两兄弟摆明了要袖手旁观。 赵福生冷笑: “我爹娘死得冤枉,你就不怕激起尸变,再出现厉鬼?” 范必死一听这话,不由就笑出声来: “福生,你有所不知。”他解释道: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鬼怪也有自身法则,高等阶的厉鬼会对于同领域内的鬼物有一定的压制,如果你父母化成厉鬼,那么极有可能相互制约,反倒形成完美局面。” 末了,他又顿了顿,再道: “如果只有一鬼复苏,一人是真的死了,那么你是镇魔司的令司主事,你自己也说过,你要重振镇魔司,那么解决鬼祸就是你的职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从他的话中,赵福生得出两条有用的线索: 其一、这个时代之中,人死确实可能会化鬼,这样她也找到了厉鬼形成的源头,但如此一来,好像情况更加不妙。 因为人含冤、怨而死便会变鬼的话,鬼物的出现便是防不胜防,尤其是范必死提到了‘鬼雾’出现,这东西好像对鬼怪的诞生极为有利,但相较之下,对人类就十分不利了。 照范必死所说,人类对付厉鬼的方法只有借鬼之力打鬼,但人与鬼打交道的后果惨重,死亡概率又高——如果厉鬼再频频复苏,万安县几乎没有活路。 她有些头疼的皱了下眉,接着又思索起范必死提到的第二种可能。 范必死说到,赵福生的父母化为厉鬼后,可能会相互制约。 按照她以往的认知,人死变鬼应该有生前记忆,可从范必死话中听来,这里的人死后化鬼,仿佛会失去记忆与理智,只知本能制造杀戮。 不过这一点只是她的猜测。 范必死在得知她不愿意取出两人命魂之后,显然是不会告知她多余的消息,但她可以在以后与鬼打交道的过程中再验证这一点。 “看来鬼怪确实是由人死而变。”她应了一句。 范必死的表情变得难看,冷笑一声,没有再出声。 “既然镇魔司没钱,你们兄弟也没有办法,也不怕厉鬼复苏,我爹娘的丧事总也要办。”赵福生平静的道。 范无救一听这话,正要出声,范必死却看了他一眼,接着摇了摇头。 赵福生只当没看到这两兄弟的交流,又道: “不如向棺材铺的张老板先暂时赊借两口棺材,将来待镇魔司走上正轨后,再还钱。” “……”她以前胆小懦弱,如今竟然敢找人赊欠财物,倒令范必死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借不了。”但就算如此,范必死仍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道。 “借不了?”赵福生这下就真的有些不快了,“你们好歹是堂堂镇魔司的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知礼良善之辈,怎么会借不了两口棺材?” 范无救就道: “真的借不了。你当那棺材铺为什么至今没有搬?” 镇魔司如今是丧名在外,短短的时间内几乎全司死绝,吓得附近商户闻风丧胆,连夜搬离。 “之所以老张没有搬走,纯粹是因为搬不了。” “无救这话说得没错。”范必死道: “我们置办丧事之初,都是找他赊借棺材,如今已经积欠了很多钱,所以他才逼于无奈,仍留在此地。”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 “既然你决定重振镇魔司,那么有个事倒正好,老张说我们此前欠了不少,如今你是镇魔司的令司,他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把镇魔司以前的欠款结一结。” “还要还钱?”赵福生提高了音量问。 “不敢不还。”范必死扯了扯嘴角,“他姓张。” “张?”赵福生听到这里,再看范必死的神情,突然心中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指纸人张?” 她才重生到大汉朝,对此地人生地不熟,但唯独这个‘纸人张’,她已经是听范氏兄弟提过好几次了。 范必死好像对他颇为忌惮,此前甚至将介绍此人给自己认识当成了一种与她交易的条件。 “不错。”范必死也不瞒她,直言道: “两人同宗同族,我劝你也不要得罪他,棺材的事,你还是另想办法吧,赊借不了,现如今张老板只收现银,绝不赊欠。” 他神态嚣张,言语带着挑衅,像是故意想要激出赵福生的真火般。 赵福生听他这样一说,沉默了半晌,突然冷冷一笑: “你将这棺材铺的老张叫来。” 她的表现出乎范必死意料之外,范必死愣了一愣,接着也‘嗤’笑了一声,转头道: “无救,你喊张老板过来。” 范无救很听他的话,听他这样一说,便往门庭一站,大声的喊: “老张,过来结账!” 他嗓门大,声音亮,喊音一落,附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止是棺材铺中的老张探出了头,就连那香烛纸钱铺都有人冒头出来。 范必死就笑,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福生,忘了和你说,因为此前治办丧仪,不止棺材铺欠了钱,连香烛纸钱铺也都欠了不少钱——” “没事,你一起叫来。” 赵福生略一沉吟,接着点了下头。 她看起来不慌不忙,一脸镇定沉着,范必死有些狐疑的看她,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再说话。 棺材铺的老张很快带了一个骨瘦如柴的伙计过来。 那老张头顶半秃,鼻尖泛红,细长的眼睛不时闪过精光,獐头鼠目,令人一望便心生厌恶。 此时他突然被范氏兄弟叫来镇魔司,不知这几人心中打了什么盘算,因此惊疑不定的盯着赵福生看。 他对赵福生并不陌生,与纸人张的关系使他早就知道赵福生不过是范氏兄弟找来的替死鬼,昨日镇魔司内赵家三口死于厉鬼之手的事没能隐瞒得过他,却没料到死去的人今日一大早会出现在他面前。 当他看到赵福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青天白日活见了鬼,当场将他吓得不轻。 “你……” 他惊疑的盯着赵福生看。 此时近距离接触,他自然认得出来赵福生面色虽说苍白,但眼睛明亮有神,吐息均匀,显然是个大活人。 “听说我们镇魔司欠了不少的钱?”赵福生没有理睬他试探的打量,而是沉声问了一句。 她身材消瘦,套了一件明显不大合身的衣裳,可她说话的神态与语气却和以往截然不同,她的目光不再躲闪,看人时神情平静。 老张能在这条街开棺材铺,自然不是一般人,想到她的情况,脑海里涌出了与范必死相同的想法:驭鬼人。 这本该引走祸水的丫头莫非因祸得‘福’,成功驭使了那个失控的厉鬼? 他心中思索着,嘴里却连连应声: “是。” “欠了多少钱,你算一算。” 赵福生道。 老张心中疑惑,却仍招来跟在他身边肚大如箩的伙计。 那人神色木然,抱着账册挪步上前。 他长得十分奇怪,四肢瘦长,脸颊仅剩皮包着骨头,耷拉着眼皮,偏偏却肚大如箩,使得他行动有些迟缓的样子。 站到赵福生面前的时候,他抬起了眼皮,那眼白泛黄,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浑浊。 离得近了,赵福生隐隐闻到他身上似是萦绕了一股若隐似无的尸臭。 不知是不是自己身上就缠了一只鬼的缘故,赵福生对于‘鬼’气异常敏锐,被他一看,顿时毛骨悚然,感觉到面前像是站的并不是一个大活人。 但相比起赵福生的紧张,那伙计更加的不安,鼻腔之中发出‘嗬嗬’的声响,那大肚之中像是有东西蠕动着,顶起了衣裳顺着肚子不停的游移。 老张见此情景,反倒放下了心。 他示意伙计将账册放下,挥手让他退后。 那伙计连忙木然后退,直到退出门庭之外,那伙计才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不再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动。 “以往镇魔司的欠债,都在这里。” 赵福生将注意力从那伙计身上收回,目光落到账册之上,她没有去盘查账册,而是问: “总共欠了多少?” 老张见她干脆,愣了一愣,接着露出笑意: “从去年起,镇魔司就出了事……”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范氏兄弟一眼。 范必死微不可察的点头,他无声的松了口气,接着又道: “总计用了三十二具棺材,每具棺材按照以往规矩,合计三两银子。”这老头儿说到钱了,便一扫畏缩之感: “所以三十二具棺材,便该给九十六两银子。” 说完,又偷偷抬眼皮看了赵福生一眼: “您算算对不对。” 赵福生对此时大汉物价一无所知,但她直觉敏锐,且洞察入微。 她转头也往范必死看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必死与她的谈话中,提到过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购买赵福生送死时,花费了五枚铜板。 如果说一条人命的价格只值五枚铜板,一口棺材的价格便能购买六百个赵福生——这显然是并不合理。 不过她的目标并不在价格之上,她闻听老张这话,豪爽的点头应了一声: “没问题!” 那老张被她这样一应,反倒愣住,半晌之后才提高了音量问: “您是认真的?” “是。” 赵福生点头: “再加两口棺材,一共凑足102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老张听她这样一说,先是一喜,接着心生不妙之感。 赵福生若非反应灵敏,便是提前有所准备。 可棺材的价格他是随口一说,她又如何得知自己会定多少钱一口棺材呢? 此时她算得分毫不差,可见并非不识数的人。 但范氏兄弟分明是从乡下将她寻到,据说赵家三口目不识丁,老张以前也见过她,确实神态畏缩,不敢与人交际,哪有此时跟他讲话对答如流的样子? 他生出疑惑,本能警惕: “可以倒是可以,可这钱您要怎么付呢?” “我没有钱。” 赵福生干脆的道。 “什么?”老张见她说起‘没钱’时,一脸坦然的模样,顿时生出荒谬之感: “那你岂不是在寻我开心?”说完,作势要招伙计来将账册抱走。 “那倒不是。”赵福生将手压到了账册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们有话好商量。我暂时没有钱,但我以镇魔司的名义,先向你赊借110两银子——” 她这话将老张气笑,他甚至忘了赵福生驭鬼在身,连忙道: “那可不行,不瞒你说,镇魔司如今哪有什么威信?” 若是以往,赵启明等令司还在生时,这些人经验丰富,又颇有手段实力,号称‘借钱’,老张相信他们‘还钱’能力的同时,也确实不敢不借。 现如今嘛—— 棺材铺的老张不停的摇头: “借不了、借不了——” 范氏兄弟双手抱胸,在一旁看好戏。 赵福生也不生气,又道: “那我再借两口棺材,将来再还钱,你看行不行?” “也不行。”老张仍旧摇头。 赵福生再被他拒绝,也不生气,又提出建议: “不如这样,你再往后宽限一些时间,以后等我掌握了镇魔司,找万安县的富户、乡绅借些银子再来还你。” “我等不了以后,万安县这光景不对,收完这笔债,我就要举家离开此地……” 他摆明了不看好万安县的未来。 说话的功夫间,外头香烛纸钱铺的老板也来了。 这人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表情有些阴沉,最为诡异的,是跟在他身边的是两个诡异的‘童子’。 两个‘童子’双腮通红,咧着嘴角,神情僵硬,不似真人,同样也有鬼气在身。 正如范必死所说,这条街中,留下来的人恐怕大多都有自己自保的手段在,不可小视。 赵福生看了一眼,并没有理睬,而是盯着这老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老张一听这话,眼中露出精光,下意识的刚一张嘴,接着便见到赵福生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见此景,刹时就意识到不妙。 “镇魔司遭遇鬼祸,别人都走了,就你们不走,果然是打着其他主意。” 赵福生笑着道: “我还不知道,镇魔司还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你们这样惦记。”说完,又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 “……” 老张的神情阴晴不定,眼中露出懊悔之色,暗恨自己被她三言两语就将消息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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