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心魔(1 / 1)

忽地吃痛。 混着桂花糕残留的清甜,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 燕从灵闷哼一声,柳眉微蹙,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她抬眼看向他。 楼弃雪却不敢多看。 一面伸手去遮少女双眼,一面压着心底的那丝火气,惩罚般吻的更深。 衣袍簌簌落地,房内温度迅速升高。 叩叩。 纱窗外忽地传来细碎声响。 伴随几声长短暗藏规律的扣击,有陌生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低低响起—— “燕姑娘,王爷他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想劳驾您过去看看……” 那名暗卫没有具体说清是哪位王爷。 但不用说也心里有数。 洞房花烛夜上门来叫人,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他扔了话很快离开。 新房内一片静悄悄的。 燕从灵没有说话,但也没犹豫,一把推开身前的人,坐了起来。 她弯腰要去勾地上的衣物,腰间却一紧,被人重重揽了回去。 转头是青年那张带着怒气艳丽的脸。 乌发披散,长眸氤氲。雪白衣衫凌乱半掩,眼下小痣艳的仿佛能滴血,天然自成的勾人心魂。 这时候看他,可以真正确定是个狐狸精。 “刚刚说好了!不许去!”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先前是她要去巡城那次。 只不过对比之前,这回明显更多了急乱和强硬,像是咬住裤腿,死活不让主人出门的大狗。 “别闹了,王爷的毒你也知道,发作起来会要人命的。” 燕从灵语气和缓,但又十分毅然果断地一根根掰开他修长的手指。 狐族体温应该是高的,最开始的那几个夜里她不适应,还会被热醒。 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了风的缘故,他指尖似乎有些冰凉。 “燕从灵!” 上下起伏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如月亮一样彻底堕入冷潭,那股不受控制的疼痛再度攀了上来。 楼弃雪凶了一声,又下意识压软,“别去、别去……” 他声音很轻,带着弱态。 眼尾都委屈地垂下几分,让人想起呜咽哀求的犬类。 一想到之后两人还得继续当夫妻,自己还需要他的配合……燕从灵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 柔软的掌心落在头顶时,那对雪白狐耳轻轻颤了颤。 青年顺着她的手抬头,双眼亮了起来。 “听话,你在这里等一小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她柔声安抚了两句,末了还亲了亲对方面颊。 看起来浓情蜜意,和大多数的新婚小夫妻没什么不一样。 哐地一声,房门被合上。 龙凤烛挣扎跃动几下,明灭之间到底还是湮没在浓稠的夜里。 新房内一片漆黑安静。 楼弃雪无力躺倒在那堆凌乱的喜被中,弓着背痛苦缩起身子,心口撕扯的空洞和疼痛正在慢慢扩大。 额角冷汗打湿手背,濒死鱼般急剧喘息。 入目一片绯红,周围的软幔犹如血海,在此刻通通化为利刃,能将他一点点凌迟死在这新婚喜床上。 就像燕从灵一样。 柔软窒息。 恍惚之间,他忽然听到一道从未听过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看吧,在她心里还是宁封离更重要,再来一次你还是不如他。” “再怎么样,宁封离也是天家血脉,是她的同族,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妖怪而已……” “她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 “闭嘴!!!” 攥着枕巾的手,青筋显露。 楼弃雪猛地抬起头,妖气暴乱,犬齿尖锐,眼底尽是红色血丝。 他厉喝一声。 目光在四周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那道声音似乎是从他心底深处,从血肉里剥离出的。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第三个人多嘴!” 声音识相褪去。 尖锐的犬齿划破唇角,感官中充斥着铁锈味。楼弃雪望着大红帐顶,浑身血液寸寸冷下。 他清楚记得。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燕从灵从未选择过他。 …… 七王府上,灯火通明。 燕从灵提着长剑,一进门就看见玄袍华冠的男人立在那儿。 夜风阵阵,他手中提着一盏明亮皎洁的玉兔宫灯,和那身阴冷的气息格格不入。 高大的身影投落,如树荫遮蔽,几乎盖住七王府那大半面墙。 “太子殿下?” 燕从灵很快压下那份讶异。 太子这几年荒唐无度,以至于容易让人忘记,先皇后和吴皇后是嫡亲姐妹,宁封离自然也是他几个手足中最亲近的。 对方转过视线。 她来得急,墨色长发散开,缠舞在风里,身上穿的还是大红喜服,外袍松垮…… 宁君瞻垂下眼帘。 “深夜叨扰燕姑娘了。” “太子殿下折煞属下,七王爷怎么样了?”燕从灵抬步往里。 太子既然人在院中,神情还这般平静,那应该就是没发现…… “孤还没进去过。” 宁君瞻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耐,“老七那个破身子,要不是母后非让孤过来瞧瞧,大半夜的暖帐美人,谁要到这里来吹冷风?” 燕从灵心松了松。 “殿下辛苦,这里现在有属下接手,殿下若是累了,可以早些回去歇息。” 不料,宁君瞻更加烦躁,“孤要是就这样回去,明日母后指定又要念叨!你赶紧进去给老七那小子看看,他要是没什么事那孤立马就离开!” “是。” 燕从灵应声,进了里院。 吴皇后贤淑是贤淑,但就是太过头变成懦弱。 前有先皇后,后有姚贵妃,这么多年都被死死压住一头。 众人听得最多的,便是姚贵妃如何如何得宠,老皇帝又是怎样怎样纵着她。 至于这位现皇后,更像是一件摆件,需要时提一嘴,不需要的时候那完全就是透明的,存在感低的像是没有这号人。 远远就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腥甜气息。 纱窗下透出昏色光亮,有侍女低头端着水盆来回,脚步匆忙。 燕从灵不用看也能知道,那盆中装的定是血水。 伸手拦下其中一名鹅黄衣衫,螺髻鹅颈的娴静女子。 她轻声唤道。 “阿芷姑娘。” 对方停下脚步,冲她行了一礼,“燕姑娘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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