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七王爷(1 / 1)

云山位临帝京边境。 镇妖司则坐落天子脚下。 但和想象中不一样,那是一座被下了层层禁制的高塔。 腰牌随着略微急切的步履晃动,反转出灿金光芒。 黑底红色大字的牌匾高挂在顶上,庄重肃冷。 门口没有摆驱邪所用的石狮,只有一条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从里侧延伸而出,链子禁锢着一只白犬。 那犬体型大到瘆人,更像是狮虎一类。最为奇特的是,头顶长角,背上还有如飞鸟一般生有两翼。 张大的嘴里可以看见凌凌尖牙,鼻端毛发被呼吸吹得浮动。 此刻趴在那里,睡得正香。 “馒头。” 燕从灵不怕,上前两步拍拍它的后背。 羽翼轻轻扇动两下,白犬睁开一双蓝幽幽的眼瞳,看清来人后俯低脑袋,亲昵地在她掌心蹭了蹭。 燕从灵将手上记载这次事件的卷宗,交给了它。 “辛苦你了。” 哗啦作响声里,白犬口咬卷宗,顺着那条看不清尽头的铁链进了塔。 “我现在的住处在南侧林子。” 交完卷宗才算是彻底完成任务,燕从灵从袖中翻出一串钥匙,塞给身后正盯着那座塔的楼弃雪道。 “那里地方偏,只有我的一间竹屋,认真找找就有。” “师兄们要回云山一趟,我还有事,你先回那间屋子等我。” 她将钥匙一塞,转身就要离开。 楼弃雪额角跳了跳。 两人前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间竹屋在哪? 别说是位置了,家里的每个角落他都摸得清楚,燕从灵说不定还没他熟悉。 同样熟悉的,还有她跑路的敷衍说辞。 “你要去七王府?” 影子笼罩,他侧身拦在了少女面前。 燕从灵没有气恼这种行为,反倒好气地同他解释,“七王府上高手如云,你是妖,去那儿多少不方便。” 说完,又在不远处一家老字号的面摊子买了两碗面,让摊主加了金澄澄带焦边的溏心蛋,还撒了翠绿新鲜的葱花。 找好位置,按着那一大只狐妖坐下。 “一路奔波饿了吧?帝京这家手擀面最好吃,你先垫垫,我很快就回来。” “你脾气不好爱耍小性子,他们都是凡人,要是起了什么争执不用理会,等我处理就好。” 燕从灵踮脚拍拍他那并不存在的耳朵,一边顺毛一边语重心长叮嘱。 配合弯腰的楼弃雪没能控制住,额角又抽动了下。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竟然给她留下脾气不好的印象…… 头上忽地一空,再抬头哪里还有人影? “燕、从、灵……” 咬牙切齿地在原地站了半晌。 楼弃雪容色太过出众,即便是帝京,站在街道的正中央也迎来不少人侧目。 他不太喜欢旁人打量的目光,转头想要离开。 余光却忽地睨见桌上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临走时说的话。犹豫了下,还是一脸愤愤地过去。 帝京盛行这种街边小摊,有不少过路歇脚的食客,赤着上身吃得热火朝天,嗓门亮堂。 燕从灵显然也是了解他的小性子,特地挑了一个不被打扰的边上位置。 面对掉漆的斑驳桌椅,豁口的海碗。楼弃雪拎着筷子,皱着眉,挑剔地将碗里的葱花一一捡出…… “没事放这么多葱花做什么!” 他这一句也没扯着嗓子喊,周遭也是喧哗不断,可偏生那个两鬓都已经生白的摊主老头,耳朵尖的很。 趁着忙碌的空,抬头睨了他一眼。 “唉没想到,这年头这么好看的小伙子也会被姑娘扔下啊……” 被扔下的尖耳朵狐:(▼皿▼#) … 远远就能望见七王府上亮着的灯。 不同于寻常的精致宫灯,或者逢年过节的圆灯笼。 那灯笼的光是一种古怪阴冷的幽绿,而且没有外皮,只有那一点灯芯被悬在廊下,鬼魅摇曳。 燕从灵心底咯噔了一下,顾不上递令牌,直接闯了进去。 身穿黑甲的那几名守门侍卫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是她以后,瞬间化为欣喜。 一路上除了这些怪异的灯笼,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宁封离的府邸原本就在偏僻地段,此刻听不到半点声响,见不到半丝人气,愈发有种诡谲的死寂。 假山后的那片湖水,在惨白月光下隐约涌动,蒙头的被褥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什么东西从里破钻而出…… “王爷!” 内殿的门并没有上锁,燕从灵一脚干脆踹开。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火,也没有下人照看。 她打出一个火诀,缓缓掀开雾色纱幔,光亮也终于照出了美人榻上的那道身影…… 鸦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地,少年只穿了一身雪白寝衣。 面色却比衣裳还要苍白几分,几近易碎的透明。 “王爷?!” 燕从灵踢开地上的药碗,上前半蹲下身,轻手拂开对方被汗水沾湿在脸上的发。 宁氏长相向来不差,现今老皇帝又好美色,所以除了丧妻后身形走样的大王爷外,其它血脉皆是容貌不俗。 宁封离是先皇后所出。 体弱多病,先天不足,因此年近及冠,还是身量纤细单薄,面容线条柔和到以至于有些秀美…… 熟练掏出匕首,取血熬药。 看着少年被灌完那一碗药后,逐渐好转起来的脸色。 燕从灵这才松了口气,坐倒在地上包扎自己腕上的伤口。 她的血就是宁封离最好的药引。 但只能现取。 所以每次出完任务,第一时间就要回京城看看情况。 宁封离身上的毒,或者更准确点来说是一对子母蛊,自母胎就被种下。 只有找到母蛊,子蛊才能被引出。只可惜先皇后过世这么多年,线索早已中断。 这毒蛊劲烈,发作起来疼痛难忍,如冰火两重。 她师父看过几次,又翻了后山的藏书阁,才推断出这是千年前的失传禁术。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 按她师父的话讲就是,他用脚趾头也想不明白。 但也是从那之后,她自愿成了宁封离的移动血包。 毕竟顶头的要是挂了,谁来给她发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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