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时候，只有在那位姥姥杨柳站在这儿，才会激动吧。这样站着，看着明老先生那么虚弱的样子，萧默有些不忍，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就在萧默暗自纠结时，明老先生忽然咳嗽起来，先是缓慢，越来越剧烈，听那声音，很是撕心裂肺的感觉。老管家拿起旁边的手帕，凑到明老先生的嘴边。隐约见到了明老先生吐出一口痰，随后，萧默就见到，明老先生抬起眼睛来，那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睛，像是点燃的蜡烛，突然就亮了。就连那张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也似乎一下子有了气血，红晕了不少。看着这一幕，萧默心里暗暗惊叹，想不到一个咳嗽竟然能让人恢复那么多气力！“你……就是萧默？”明老先生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虽然脸色比原先好点儿，但是，说话的语气，掩饰不住他的病况。“是！”萧默点头答应。“呵……”明老先生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缓缓朝萧默伸出手，“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萧默迟疑着，下意识看了看肖纪深。肖纪深朝她温柔一笑，眼神中有着鼓励，同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暗暗的推了一把萧默。萧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见到明老先生一直悬宕在半空中，却微微颤抖着的手，萧默心里一紧，不由伸手握住了那只颤巍巍的老人的手。老人那皱巴巴的干枯手掌和自己的手相触及的这一瞬，萧默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流淌，她说不出具体什么感觉。如果真要给一个合理解释，那应该是那一丝血脉相通的力量吧。正如那句老话，她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有四分之一来自于这个老人。而在两个手交握住的那一刻，萧默明显感觉到这个老人是那样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仿佛像是在抓住什么东西。“孩子……”明老先生缓缓靠口，声音嘶哑而干涩，语气无力，让人听着不由自主的有种压抑的感觉。“……”萧默咬着唇瓣，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老人家，心里明知道他是自己的长辈，该叫他一声外公，或者姥爷的。可是，萧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脸上的为难显而易见，明老先生也是看见了的，他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苦笑来，“按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外公……”言下之意，你该叫一声给我听听。此刻，萧默心里是这样想的。她也想喊，但是，好难喊。眼看她越发的踌躇无措，明老先生也不为难她，淡淡笑着，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孩子，我不怪你，我们爷孙两从来没见过面，生分也是正常的。”“对不起……”萧默满怀迁就的垂下眼帘。明老先生悠悠一笑，“是我对不起阿柳啊……哎，想不到，她竟然一直在等我回去，还为我生了个女儿……”萧默重新抬起眼，看着明老先生，恰好见到明老先生投射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萧默微愣，感觉那目光像是想在自己的脸上找寻某个人的影子。略微一想也能猜到的，是在想那位外婆杨柳吧。“你长的像你外婆，尤其是眼睛，真好看……”明老先生的语气有些黯然。显然，杨柳是他心里一辈子的遗憾。这时候，萧默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想着黄萍阿姨对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有些费劲的喊道：“外……外公……”“啊……你叫什么？”明老先生似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眼睛忽然一亮，看似很欣喜的模样。望着他的反应，萧默也像是受了鼓舞，抿了抿唇，又再次开口：“外公……”万事开头难，不过，开头之后，后面的也就不难了。听着她那声外公，明老先生像个吃了糖的孩子似的，忽然间就眉开眼笑了。见到他这个模样，萧默也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似的，笑着又说了句：“外公，您不用自责的，我听黄萍阿姨说，外婆一直以来的心愿是让您和我的母亲能够相认，由此可见，她心里是不怪您的，您老人家别再记挂着这件事了。现在，我也算是和您相认，希望您，养好身体，健健康康的。”这个时候，萧默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说的都是心底里最实在的。眼前这个老人家是她的外公，是有了她母亲生命的外公，也间接的造就了她的出生，所以，萧默心里还是怀着感恩的。而对这样一个老人家，最实在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好起来。“哎，好，好好，好啊……”明老先生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听起来到像是一声声的叹息。萧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明老先生。这时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快要被忽略的老管家忽然开口了。“先生，您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带小姐去她的房间，小姐和她的丈夫风尘扑扑的赶来，想必也需要休息。”明老先生没有拒绝，“嗯，你带这两个孩子去认识一下他们。”“好的，先生！”老管家应着，然后，微微侧身，揽着明老先生缓缓躺下。见状，萧默急忙松开手，帮忙拿开了枕头。她的这个举动，让老管家投来了一抹赞许目光。萧默淡淡一笑，没说话，转而看着已经躺着快要闭上眼的明老先生，轻轻的说：“外公，那我先出去了。”“嗯……好。”得到明老先生的应允，萧默心里一松，心里一阵惊呼，原来认亲没她想的那么可怕，也没那么夸张。旁边的老管家转过身来，很是恭敬的看着萧默：“小姐，我带你们回你的房间里。”“嗯，那就麻烦您了。”萧默礼貌的回了一句。……来时，走的路，曲曲折折，绕来绕去，萧默都快不记得了。而住的房间也是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抵达。当萧默两人被领到了所在的房间时，看着房间里的摆设，萧默和肖纪深都看的有些呆。古董！古董！看着面前的房间，萧默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