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耕织为本业的古代社会,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水利大纺车的魅力。
当众参观者们在得知这大纺车的用途和功效之后,或是目露精光、或是惊疑不信,但无一例外全都聚集在了大纺车的周围,瞪大眼仔细观察着大纺车每一处部件运作的细节。
当眼见到几十缕丝线被同时成功的纺出之后,这些人口中的惊叹声更是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这一架大纺车乃南国擅工者巧作,设于临水激流所在,每车做锭三十余,川流不息而用工不止,日纺纱线百数斤有余,功胜人力十倍!”
眼见群众俱被吸引至此,李泰便也微笑着亲自介绍这大纺车的来历和工作效率。他并没有将这造物的功劳据为己有,而是按在了南朝匠人的头上,生产技术的流通也能促进南北民众的融合。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感叹说道:“南人巧作,工艺当真不俗!如此纺织重器若能推及天下,可以庇护多少寒冻徒众啊!”
感慨一番后,当即便又有人争相发言询问若想租使或者架设这样的大纺车进行纺织生产,又要进行多少投入?
李泰面对群众们的询问声,只是摆手笑道:“这大纺车虽然节恤人力、见功甚著,但对水力消耗却是甚巨。一旦放任民间乡野泛滥架设,则必使河渠壅塞,严重伤害农耕根本!是故唯有州府能够取量水力大小,于江河泽渠便宜之处才得架设……”
他之所以不在关中推广大纺车,第一自然是因为关中水力资源本就比较稀缺,第二便是他在关中的话语权仍然不够高,做不到有效的控制生产规模的扩大。
但如今的荆州总管府俨然就是他的一言堂,所辖三十六州境内任何的事情都能一言决之,当然就能系统性的进行规划生产,在不伤害河渠等农耕设施的前提下推广大纺车的应用。
众人听到不准民间私自架设这功效惊人的大纺车,心内自是一冷,失望不已,但很快李泰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燃起了希望:“州府之所以专据此器当然不是为的与民争利,而是为的保护耕业根本。
但若纺织之家不能因此受惠,不免也是辜负这器物之功。百姓虽然不能凭之以纺,但却能够因之以织。今总管府治下籍户巨万,当中善织者不乏,但能赊之以织机,即可勤织不辍……”
这里李泰所采用的也是之前渠盟内部已经运行数年之久的投资和生产模式,只不过如今推广的层面更广,不再只局限于洛水两岸民户,而是整个荆州总管府下辖三十六州,出资者也不再只局限于渠盟成员,而是所有关中和荆州本土的豪强们。
通过大纺车的高效率和低成本获取到相对廉价的大量纱线,然后再组织集中化的规模生产,从而给整个纺织行业带来生产效率和生产方式的深刻改变。
乱世之中兵强马壮是自保和进步的唯一途径,而兵强马壮的前提则就是需要充分整合与利用自己所拥有的各种资源。
渠盟这种纺织生产的模式给参与的豪强民众都带来了不菲的利益,因此在关中哪怕并非相涉的人员也都多有耳闻。
尽管这些豪强们各自家中也都蓄养着数量不少的织工,但是绢帛布匹就如同粮食一样,是基本的生活消耗品,而且还是能够通行各方的货币,自然是多多益善。
有的人甚至想到了只要前期投入一笔资财搞上百十架织机,然后再通过这些织机的获利逐步参与到荆州这里其他的投资机会中去,透过这种获利再投资的方式,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就能在荆州也拥有一份颇为可观的家业!
所以群众们的投资热情瞬间被引爆起来,各自踊跃认投,很快认投的织机便直破五万大关,但群众们投资的热情仍然未减。有些人因为前期过于保守而认投数量太少,之后看到人群如此热情高涨后,便也便又忙不迭要追加投资。
李泰则连忙摆手示意暂停记录,五万架织机意味着五万名手艺娴熟且正当壮年的织娘。尽管总管府自去年以来籍民大增,但若具体到成年女性且擅长纺织这一条件,这一数量仍然远远超出了总管府当下能够掌握且组织进行生产的规模。
尽管能够吸纳到的投资数额很诱人,但李泰也自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于是他便也只能像一个虽然爱撩但却难扑欲火的小渣渣,顶着众人幽怨的眼神表示总管府的规划有限,只能接受一万架织机的投资份额,且单人投资数额不能超过一百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