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王大通学会了反省，然后越想越害怕。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喜欢多想。王大通就是这样，他不断的代入进去，想着自己一味的冲动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这是之前发生过许多次的，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出一堆可能。或许一次误会不算什么，但是日积月累，矛盾迟早会积累到无法调和的哪一天。到时候，就算是幡然醒悟，也悔之已晚。这样一想，王大通顿时冷汗淋漓，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深知自己的缺陷，自然清楚这不会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以前自负聪明，他从来没有想过继续下去的后果，今日突然被点醒，却是吓的够呛。当然，王大通如此推演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也是过于紧张，他的性格缺陷谁都知道，这么多师长同门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叫做师长？为师者，解惑者。什么叫做同门？同行者，手足者。所以，其他人岂会放任不管？之前石清中压着王大通的性子就是在改变他，今日白天行出言教化也是在改变他。所以未来如何，岂是自己空想骇人可以偏盖的？白天行见他冷汗淋漓，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什么，但是也能猜到他大概的思绪。“别想的太多，你就对你石师兄这么没有信心吗？”白天行伸手按在王大通的肩膀上，后者浑身一震，然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石清中。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反倒是带着一丝笑意，这和王大通之前所想完全不一样。“我……”王大通嗫嚅着，想要道歉又害怕被拒绝。石清中为人要老练许多，看到王大通的模样，就微笑着说：“师弟，且放宽心，师兄可不会记仇。”石清中的大度，让王大通终于放下了顾虑，低头说：“对不起，师兄，都是我冲动了。”“哈哈！无妨，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一次替我弄一瓶玉液来就行。”石清中故意讨要好处，想的就是替王大通减轻压力。王大通当然也明白，更加感激了。一时间师兄弟之间气氛融洽，隔阂尽消。白天行看到这里也放心了，面对着阴宅方向说：“好了，现在我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事情都是因为阴宅引起的，而且白天行也想知道，这家祭到底遵循怎样的规律。不仅仅是白天行好奇，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好奇的。而且很明显，以后大家都会在阴司神道这个体系内修炼晋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独自开衙建府，所以越早搞清楚其中的原因越好。不过虽然急切，但是白天行却没有忘记礼貌，他特意回头询问陈虎：“陈虎，贫道准备进入你家一观，不知可否？”作为一个小透明，可没有人在乎陈虎的感受，刚刚王大通不是直接想闯进去吗？所以咋一听白天行开口询问，陈虎却愣住了，然后才受宠若惊的回答：“可以，当然可以，真人请。”“那就多谢了！”白天行顺势施礼，然后转过身，朝着阴宅而去。众人呼啦啦的跟在他身后，很快就到了陈虎的阴宅所在。说起来也是他运气好，作为第一批居民，陈虎的阴宅离着正中心的城隍衙门不远，就在诸多神灵鬼差的住所附近。要是按照凡间的习惯来算，这可是中心地带，说不定值多少钱。陈虎是个伶俐的人，白天行以礼相待，他却不会就此摆架子。就在众人靠近阴宅之时，他三两步冲了出去，然后推开了大门，闪到了一边躬身行礼，嘴里说着：“各位大人请进。”这份伶俐，确实不错，石清中还以为开门的活计会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陈虎倒是不怯场，直接就将这种小事办妥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情，但是陈虎在石清中的感观里一下子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路过陈虎身边的时候，他还特意低声道：“打扰了。”“不敢，”陈虎做诚惶诚恐态，低头说：“诸位上神驾临，应是老朽道谢，诸位上神神威赫赫，使得老朽宅子蓬荜生辉。”石清中没有在说话，就算是亲民也要有个度，正的一味的讲究平等，反而会乱了规矩。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暗暗点评：“是个可用之人。”城隍衙门虽然人手日渐增多，但是石清中却不得不找做准备。他清楚的很，只要宗主觉得时机成熟了，很多人都会被放出去坐镇一方。到时候这些人还会带走一批熟手，自己也一定会往上升一升，到时候缺口就更大了。现在如果不未雨绸缪，到时候手忙脚乱也就算了，但是培养新人却太耽误时间了。石清中心里计较着，转眼间却是走进了庭院之中。能够驻留阴世的人，还是少数，再加上阴世之大，这宅子面积却不小。至少陈虎活着的时候，却是没有这样的房子给他住。真的是生人不如死人，那是一点不假。不过众人都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异常，就都进了屋子。呼啦啦一堆人挤进来，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哪怕是正堂，也容不下这许多人。白天行自然是第一个进屋的，他先是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发现一张四方桌，几把长背椅，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靠着墙还有一方长案。这案台已经不多见了，却是有一人肩膀高，以前人家拿来供奉神佛或是祖宗牌位，也可以拿来摆放一些东西，算是最早的神案原型了。这些家具，当然是神力幻化的，所以没有什么稀奇。白天行的目光，全都被长案上的一摞钱币吸引住了。虽然看上去像是纸钱，但是白天行却能够感觉到，纸钱上面一阵阵的香火之力。显然，这就是凡间祭祀诞生的香火之力，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形成了一堆纸钱。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