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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兄弟怨(1 / 2)

却说那平安君当日闻知林青损兵折将,登时大怒,便要将其斩杀,蓦地却被门外一人喝止,细看时,见这来人眼光灼灼,神光皎皎,英姿勃发,态度之中却有些难以言喻的风神潇洒之气,右边手上握着一柄神木为鞘的宝剑,这宝剑却有来历,本是泣血之名———来人可不正是那广武君关晓白!

这里平安君一见此人,便就弃刀于地,上前拥住,笑而复哭,抚其背道:“三弟,让二哥盼你苦也……”这如此的一个硬汉,竟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关晓白自从当年被其父赶出三绝门之后,长居大漠,兄弟三人已是数年不见,骤然重逢,其情可知。且二人又是情深意重的主儿,一时欢喜之状竟不能尽述。一时涕泪泠泠,却都到厅内相坐细谈。

那一旁的赵双看得明白,见他兄弟二人坐下叙旧,却就当着众人之面呵斥林青道:“林青,你也是识抬举的,今天怎这么死犟?触犯了军令只在君爷面前道声罪便是了,同在一起这许多年,君爷还能为难你怎的?怎又在这里惹他老人家动起这番大气来!如今三爷回府,多大的喜事,你却在这里扫兴,可是死罪,自寻个了结去!”

一面说,一面向林青使眼色。这里平安君一见晓白回府,高兴地什么似的,哪里还理会这些?闻那赵双如此说,便就笑道:“罢也,罢也!我本来没气,你却说出这等话来!便看你们三爷份上,此罪且免了!”又向那林青喝一声:“混账东西,还不退下!”那赵双就盼着这句话呢,当时听了,忙一手扶了林青,诺诺的退下去。这里平安君且与晓白慢慢叙谈。晓白此时重归本门,也带了身边玄影四使等一干属下,这些人也都是当年与门中军将熟悉的,此次久别相逢,便也都四散开来,去寻觅旧友。

兄弟二人握手复长叹,回忆往昔,大有不堪之状,相谈许久,同去见那门主关晓风。

入得那晓风的居室,不见其人,问左右跟随之人,却说道:“方才门主还在,这会子多半是向后面灵堂去了。”

平安君一听,登时大怒:“糊涂!难不成不知三弟今天回来么?不来迎接,却到那等地方去!”那回话的人见他怒了,登时惴惴不安,忙跪地谢罪。

原来这三绝门关氏家族家法甚大,极重祖宗,但凡本族子孙,日日须定时向祖宗灵堂跪拜,各人奉上名香三炷,不得有辍。即便如今用兵,也在卫家庄设了灵堂,宗族之人日日到那灵堂里祭奠。

此时晓白闻说大哥关晓风去了灵堂,却就触动一番心事,面容惨然,笑向平安君道:“二哥,此事说来却是我的不是了。你我兄弟情意虽重,然今日一来,本该先到灵堂去的。你我何不就去?”

平安君无法,只得在前面引领。半路上,这晓白却又问道:“父亲牌位可也在灵堂之内?”平安君点头。晓白眼中便就滴下泪来。

平安君忙笑劝道:“三弟大可不必自责,当时父亲他也在气头上,虽说出‘永不为父子’这等绝情的话来,然而总归心里记挂你,临终时也只巴巴唤你名字呢!”说着,声音大有悲摧之状。

看官听听,这平安君虽说勇猛,然而毕竟是不会劝人的,那晓白本就已经悲伤到那等地步了,他却又说出此话来,虽说是实话,然而那关晓白一听,怎能不更心痛?此时便益发泪落如雨了。

一时间到那灵堂。守门的素服将士远远见他二人过来,恭恭敬敬的启开门户。二人也自在灵堂门旁小小的屋室内去了鞋袜,褪了锦衣,换上素服,垂首慢步进堂去,身后将士随手将堂门盍上。

见那灵堂内甚是阔敞,黄布遮幔,灯火昏黄,对着门口正中的香台上,林林总总,依次摆放着他关氏家族数十辈的先辈灵位。

那关晓风正跪在那香台之前,默默垂首,伏地呜呜。半晌,起身拜道:“父亲,三弟今日重归本门,您在天之灵,也总该安息了!”说罢又拜。

这里平安君与关晓白两人见了,便就上前去,一左一右,与那关晓风并肩跪地。看那晓风时,满面泪痕纵横,两眼圈哭的通红。晓白却就要见过他兄长。

未想这关晓风一见了他,脸色大变,眼中登时射出两道凶光来。一把掐过关晓白,起身向外便走,呼呼风动,只把他扯到灵堂之外,扑通一声惯到地上,恨恨道:“畜生!如今你尚有脸面回我三绝门来么!”

晓白心中有愧,听他大哥一说,只是垂首不语。

里面平安君忙追出来,笑向关晓风道:“大哥何必生这么大气!三弟他这几年在外面总也不容易,如今千里迢迢赶来,想必心有所悔的,必定是知错了,我们兄弟一场,何必又与他认真?”

那关晓风一听,心中便有所动,然眼中含泪,咬牙道:“二弟你糊涂!如论兄弟,三绝门也只你我二人而已,又与此人何干!若细细论出情谊来,当年他不顾父命大张旗鼓,迎娶敌家之女时可曾念过我等兄弟之情?远走月亮城,气死父亲之时他可曾念过我等兄弟之情?父亲当年待他如此,便是在他老人家归葬之时,此等铁心之人竟也未曾回来看过!如此冷血寡义之人,与他谈兄弟之谊,岂不辱没了我等手足之情!如今倒识得回来,我只不认他!”

你道这关氏三兄弟最是重情之人,如今这关晓风怎对其弟关晓白如此怨恨?原来当年三绝门初反之时,这关晓白为报母妹之仇,血洗五羊城,屠城三日,几欲癫狂。以后便性情大变,忽忽若有所亡,便就厌倦江湖杀伐之事,只思远遁异地,欲求一世清净,消此一生。

而老门主关锦天自知身已老朽,思传位其子,因向来最喜三子晓白,便就大张旗鼓,满门同庆,举行禅让大典,欲将掌门之位当众传与此子。未想就在当日,这关晓白却辞不就位,且说道:“不相干,不相干!掌门之位,劳心劳神,碌碌一世,也只为他人作嫁衣裳,与我何缘?孩儿惟愿得一知心之人,厮守一生,逍遥一世,此生足矣,愿父亲莫以家族之事累我!”说罢扬长而去,众人阻之不下。只把那关锦天几乎气杀。

后又一年,此子却又暗暗布下车轿,置办彩礼,尽帅自家玄影军众,大摆依仗,浩浩荡荡渡江北上,远道迎娶宝雕宫碧月过门,此事又使江湖震动。当时三绝、宝雕二派正在征战不休,苦斗的厉害,如此举动,可不是匪夷所思的?

宝雕宫里李云山不知他的意思,只当是借了迎亲之事,领兵突袭的,因此就沿路布下重兵,阻其进路。当时三绝门老门主关锦天更是大为恼火,急发晓风、晓寒二子带兵星夜追赶,于半路将其截回。晓白被劫回之后,心有不甘,几次三番,又欲出逃。

关锦天闻之,怒气大作,驱逐此子出门,且放下话来:“汝既只以儿女之事系心,却将家门之事弃之不顾,本族何又能留你!你我恩义已绝,至此永世不为父子,本门与你再无瓜葛,可寻你快乐场去!永不得跨进中原一步!”却就划月亮城之地与这关晓白。让他自生自灭去。

这关老掌门当时虽如此说,心里毕竟是爱子心切的,既逐出此子,心肝肠断,不久便得了一病,且日渐沉重,又是年老之人,一月下来,就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昏迷之时心中念念不忘,口中只呼其三子晓白的名字,声嘶欲断。门中急发信使至大漠月亮城,召晓白还。未至,掌门已殁。因此这关晓风只将他父亲之死记在晓白身上,且作为兄长,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因此对那关晓白老大嫌恶之情,疾若仇雠一般。因此这时见他回门里来,心里虽喜,口上却不认他。

此时平安君便把那关晓风拉到一边,悄声道:“大哥你也糊涂,先前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三弟他即便有再大的不是,又何必如此计较?我们与三弟不见数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大哥便当真不念手足之情了么?他这几年在外面也大不容易,好歹抚慰几句,也是回家的意思,莫让三弟心寒!”

晓风只是不理,且喝道:“畜生!你此时回来又做什么,本家族里再容不下你!”一甩袍袖,自去了。这里平安君且上前扶那晓白起身,劝慰一番。晓白笑道:“罢了,我本就有过处,怎能怨大哥?”便回身入那灵堂里去跪拜,回思先时父子之情,心中凄恻,不由得垂泣不已,从晌午一直跪到深夜。

夜半,他手下的玄影四使之一,这卫家庄卫老爷子的独子,卫云,入灵堂来看视,见他伏地垂泪,便就劝他回房歇息。此时晓白已跪过十数个时辰,腿脚早已麻木了,动弹不得,他就抬手向卫云道:“我心神不宁,不得一心悔过,徒在这里唐突了先父之灵,玷污了灵堂圣地,快快扶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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