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2)

幸好,不到半炷香时间,小曼就回来了。

刘沁大大松了口气,转即却又提心吊胆起来:“怎么样?”

“没有看到人!”小曼见了刘沁,又滚泪哭了起来。

“是没看到人到城里来,还是山边没看到人?”小曼说得含糊,刘沁再问。

“没到城里来,山边也没人。阿耶和大师,会不会……”

小曼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不会的,再等等吧。”虽然心里已多认为了悟和老郭凶多吉少了,但嘴上却仍安慰小曼,“奔走了一早上,你也累了,休息会吧。或许,等你一觉醒来,他们就找来了。”

“真的?”

“真的。”刘沁半哄半推,将小曼送进了房。或许是太累了,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安置好小曼,任七过来请她用膳。

午饭是白馒头配小菜,一碟辣白菜,一碟烟笋,一碟豆豉蒸的腊肉。看着简单,但在这全城严重缺粮下,已算奢华了。

简简单单一餐饭,透露出这个任七,十分不简单。

用完饭,任七邀刘沁在天井旁的竹椅上坐。此刻,日已西移,杂物房挡了太阳,天井里阴凉爽人。竹椅又是半躺式,坐下去,自个儿就会摇啊摇,倒是惬意。

若是心里不用装那么多事的话。

任七在檐下摆开了琴,才拨了一声,刘沁猛得从竹椅上坐了起来。吓得任七忙停了手,惊诧问道:“怎么了?”

刘沁躺倒,又恢复了此前的慵懒:“昨日听了一夜,还请郎君换首曲子。”

“很不幸,在下就只会这么一首。”

任七又自顾自弹起来,刘沁无法,只得随他。却越来越烦躁,几次忍不住负气甩手离开。

“两年前,我随家父前往虢州,有幸拜会了时任虢州刺史的刘相。无意间于后院听得这首曲子,惊艳不已,至此,世上再无曲声能入我耳。”

一边弹拨着琴弦,任七一边笑盈盈向刘沁解释他为何钟爱此曲。

刘沁没有说话,将头偏了过去。

任七住了琴,脸上仍带着笑,笑里却再没平日里的温煦,而是带着惨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还望小娘子如实告知。”

刘沁哽咽,泣不能言。任七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等着。

刘沁此时方想起,两年前的一个冬日,大雪纷纷扬扬,从清早下到巳初方停。彼时,院子里的那株红梅开得正好,被雪一衬,更加妍丽。阿姊兴致来了,就着眼前美景,在檐下抚琴一曲。

曲子才罢,兄长刘玄领着一个青年郎君进来。刘沁一见了兄长,立即来了精神,疾奔过去,抱着兄长的腰吵着要他折一支带雪的红梅。

刘玄拗不过她,在她指手画脚的呼喝中去攀顶稍的红梅。而那位郎君也折了枝,刘沁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兴匆匆去接,没成想,人家看也未看她,径直将红梅递给了她阿姊。

刘沁不悦地撇嘴,阿姊便要将红梅转赠给她,她却偏不要了,倒叫刘玄折了好大一捧。阿娘从厨内忙完瞅见好好一棵梅树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因着有客,并未沉脸责骂。

但吃饭时,她案几上就只有她最不喜欢的莴苣丝和三鲜汤。旁人案几上却还有鸡肉炖蘑菇,梅菜扣肉,豆豉蒸带鱼。因是大冬天,这几个菜都加了小炉炖着,香气四溢,馋得她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深知自己做错了事,刘沁自然不敢作声。阿耶发现后,倒是替刘沁问了句,顾氏却说她积食,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些才行。……

往事如烟,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她强压下波动的情绪,默默擦干面上的眼泪,开口时,声音已经很平静:“郎君消息真是闭塞,彭城刘家,三十余人全部罹难,并无活口。”

任七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要与刘家撇清的语气,自顾自叹息:“其实,崔迢领你进来,我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我就是不愿死心,想着你能活,亦或许,她也活着呢?”

刘沁不愿再与他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了,起身要上楼,任七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质问道:“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刘沁这才发现,任七面上早已满是泪水。平日里精明狡诈得冒光的眼睛全是哀伤,让人不能不动容。

“我怎么知道?你问错人了!”刘沁甩开他的手。

她愿意相信任七,可为着这个身份,她这一路已受够了苦,还数次连累崔家。如今老郭和了悟仍生死不明,她实在不能旁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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