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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做人(1 / 2)

“想过不管征兵还是征人去修建殿宇,他选人肯定是有点问题,却没想到这么胆大包天。”卫子夫想到经他手办过的朝鲜、匈奴之战,还有这几年修高台修殿宇的罪人,就忍不住的恶心。

下面的王伟也索性豁出去了,“禀皇后,臣这些年修陵寝也好,修殿宇也罢,手下有罪人也有普通服役百姓,叫苦叫冤者二者兼有,但自从王温舒于天子脚下为任,喊冤抱怨之声便不绝于耳。”

“臣开始不以为意,只当是律法愈加严苛,奸猾之人难逃,所以才人手充足呼号震天。”王伟面带惭愧,低声后悔道,“尤其是他为任少府时,匠造的任务并不轻省,他总能提供不少人力物力的支持,臣心中自然是感激的。直到他走了,臣才在手下人的提醒中,开始调查此事。”

“你既然开始调查他,查出结果为什么不早点禀告?”卫子夫恨道。

“皇后”王伟无奈,“臣就是说了,王温舒又能受什么惩罚么?不过是行事严苛,造成刑罚过重冤枉了几个罪人,该罚金的变成服役,以陛下的风格,申斥两句后,王温舒还不是继续当官!臣等这些人还是要受其掣肘!可是这次救火,不少人骂骂咧咧不肯前去,还说他本是要去上战场,就为了活命才躲在这处,若我派他,他就去找九卿重臣责罚于我。”

卫子夫冷哼,“所以你才想起本宫来,要不是姜叹发现这件事,你是不是准备继续瞒下去?嗯?征兵乃何等大事 ,王温舒竟然把贪腐的事情带到了军中,你们这些知道的官员,就一个个的当作看不到么?”

“皇后恕罪!”王伟知道他罪责难逃,可是皇后问罪总比刘彻详查火灾要强吧!如果没有皇后撑腰,这事就算抖搂出来,王温舒跟李广利也不会放过自己,最后一死一伤太委屈,两败俱伤不甘心。

做了那么多错事的人还能爬到九卿之上,自己的意外之失凭什么就要丢官失势?

“皇后,臣实在无可奈何,臣万死难赎大火之罪,可手下这群人不眠不休,若再无善终,臣有何颜面立足于少府?求皇后念臣接连多日不眠不休的苦劳,垂怜匠造署上下!”

元睿和倚华见状也上前帮腔,“皇后,王大人确实尽忠职守,从火起到火灭,除了进宫禀报,一直守在柏梁台外,身上被火灼伤几十余处,带着一众手下从未退缩,这才有了伤亡极小的柏梁台。”

“是,长乐宫上下前去帮忙人等皆可作证,王大人确实身先士卒未曾后退。”元睿诚恳道。“况且这确实是一场天灾意外,大风吹倒一批宫灯,让书楼最先着了火。而因最近改历之事,查阅典籍的学者让人不要打扰,值守宫人也甚少前去,这才让火灾无法控制,并非匠造质量不好。”

“是呀是呀。”王伟见又有原因可说,连声求情,“臣日日夜夜拎着性命做事,万不敢疏忽大意,绝不会出现有问题的殿宇!”

卫子夫倒也不是真的气他,王伟做的什么样子,看看那一头柴火般的头发就知道了,就是恨,怎么敢于直谏举报贪官污吏的人,越来越少!

当初赵禹在的时候,少府就官员轮换大多刚正不阿,经常拿着罪证和律法互相辩驳,大部分情况下,自己只需要看看详尽的案卷就能下了决定。

可现在,自从水衡分走之后,他们怎么都这么胆小怕事?自己不查,他们也都闭嘴不言。

“看在你主动检举的份上,等陛下回来,柏梁台一事,我会帮你美言几句。”但随即,卫子夫话锋一转,差点让王伟吓出一身冷汗,“不过王温舒的事,暂且到此为止。”

“皇后,您不打算问罪于他了么?”王伟大惊,难不成自己手下以后还要供着许多不能得罪的‘神仙’?

“你抓到实证了吗?”卫子夫反问,“难道就凭那几人的张狂之言就要严刑拷打出证言来?他们给王温舒送礼的证据你有么?王温舒再狠戾少文,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相关记录怎么会一查就经不起推敲?每年八月考绩,你当是小儿游戏么?”

“臣···臣有···”王伟接到一连串反问,心中更是不安,难道就这么放弃了?“王温舒作恶多年,臣可以去找人证,因他量刑过岢,导致骨肉分离的人家比比皆是,臣可以去查,总有人证,说不定就会有送礼的物证!”

这查出来要多久?又真的能查出来么?王伟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却还是打鼓。

卫子夫自然也看出来了,刚刚王伟急迫之心溢于言表,若贸然出手定然被抓住把柄,自己想谨慎图之,却不是要他泄气,“不过你放心,椒房殿詹事府也不是吃素的,我自然会派人去查,总比你一个人强。时机一到,王温舒自然有他应得的下场,你要相信本宫!”

王伟这才重拾信心,是了,还有椒房殿,詹事府之前没少在少府官员中跟王温舒的爪牙暗暗较劲,椒房殿肯定会帮自己的,“皇后英明,臣一定尽心办差!若有需要,万死不辞!”

卫子夫又好言安抚几句场面话,才让倚华送他出门。

王伟抹了一头汗,心满意足的边告辞,边小声谢道,“倚华大人,这次真的要靠你了,柏梁台被毁,长乐宫卫尉还发现我手下有逃避之人,除了皇后,真无人可在陛下面前愿意帮在下说情的。只是,还有一件事,倚华大人之前答应臣的···不知什么时候兑现?”

倚华微微低头,装作没有听懂,“王大人客气,什么事您请说,只要是合乎律法人情,我一定转达给皇后。”

王伟警惕的四周看了看,陪笑提醒道,“就是陛下回来若是要问责抑或重新修建其他殿宇,这预算...”

“王大人,预算只有少府有权与水衡和陛下争取,您往常也只有上报之权,可没有权力去要。”倚华正色道。

“你...”王伟差点跳起来,这不是骗人么?!自己还没走出椒房殿呢,就过河拆桥?

倚华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接话道:“王大人就没想过试着争取?”

“我是匠造令,你也说了,只有少府能...”王伟在倚华笑意越盛的目光中,骤然刹住了话头。

是他刚刚突然想到的那个意思么?是么?是吧...

现在少府之位空悬......

他....他可以么?

倚华虚扶了一把,引他往外走去,“王大人,两位公主等陛下回来,就要择定夫婿了,卫长公主一向疼爱这个幼妹,如果公主府能修缮一番,卫长公主开心,陛下自然更是开心。柏梁台火灾又处理及时,相关人员失误,也都是曾经中尉王温舒管理的人疏忽,有皇后帮您美言,您是有功的呀!”

整番话说完,王伟觉得连天都亮了几分,指着里面,磕磕绊绊的说,“这是..是皇后..”

是皇后的意思么?

“嘘...”倚华讳莫如深的回答,“皇后是个心善的,所以我们当手下的自然是要多替皇后想一想。詹事府一直都奉行一个原则,只要想周全些,又把事办好了,就会比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走得更长久。詹事府这些年往各郡和御史中去了多少人,我想您也有所耳闻,都是做属下的,少府只要尽心办差,自然也跟詹事府同等待遇,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王伟不是不知道少府各署都努力往少府令的职位争取,但是匠造一向油水多,常受陛下直管,虽然好却很难走到少府令的位置上,所以他就没想过。

如今能想,王伟只觉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哦,倚华大人,不必送了,在下心中有数,今年必尽心竭力为陛下皇后办事。”

“王大人辛苦,要多注意身上的伤,椒房殿已经增加了不少医官药童去给各位问诊,还请保重自身,下月俸禄发放之时,赏赐与补贴也会送到匠造处。到时大人,只要不再顶着这头‘硬发’接旨谢恩,我呀~也就算替皇后安抚到位了。”

王伟摸了摸自己被火燎过的头发,笑嘻嘻的走了,好,有命还有钱,他就算没白站一次队。

倚华笑得神秘又稳重,一直目送脚步轻快的王伟走远,才吩咐小丫头去给计蕊传话,‘可早日发俸了。”

再转身进殿,元睿正和卫子夫说着话,“皇后真的要这么放过王温舒,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自然是要等得有价值。”卫子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自己养的狼,自然是要自己亲手早日杀了,只是她不想被溅一身血,“当初义纵走后,就是尹齐与王温舒争权,那时尹齐被贬出长安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没关注。但我相信尹齐手里一定有不少东西是可以为我所用的,只可惜他死于淮南任上,我只能让计蕊派人回他老家去见他家人。”

“所以皇后再等计蕊的人回来?”元睿有些担心,“陈年老旧的事,万一尹齐手握之事毫无价值呢?”

“我自然也会去查长安内的东西,良家子弟之中,但有所获绝不放过。”卫子夫语意怒气不减,“只是计蕊说,尹齐死后,有不少人想焚烧其尸,要不是路上有一名游侠相助,也不能顺利回家安葬,所以,到底有多么深恨之仇,能让他们连尸身都不放过?”

“真的会有王温舒的手笔么?”

“现在不好说,只能等查证结果,就算尹齐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但若能证明王温舒参与了这件事,我也好借题发挥。”卫子夫看向元睿,无奈道,“毕竟涉及军务,我不能做,据儿更不适合做。现在只能等,若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下去,被反噬结果就是百姓遭殃。”

没了卫青和霍去病,到底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倚华近前行礼,“皇后放心,王伟及少府一众,都被安抚住了,不会轻举妄动坏我们的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卫子夫赞道,“等这事过去,年底给大家赏赐,现在还能跟尹齐的夫人保持联系,是你们尽心的结果。”

倚华调皮的眨眨眼,笑容就露出几分得意来,“谢皇后夸奖,还是皇后仁德仁心才有今日的便利,听其他人说,张大人提出来要帮扶宗亲,皇后就下令所有故旧官员将领的家眷也要时常照拂,从才女卓文君开始,就定时问候。臣刚入詹事府时,还觉得此事多余,现在才觉有用,不过臣还有一事不明,皇后可否解答?”

卫子夫就是喜欢倚华的利落劲,若她将来能代替计蕊也好,自然有问必答,“你说。”

“臣当时受命整理这些时,裴夫人常来相帮,也时时整理,经常抄录后拿给长平侯府一份,为何后来这六年多的时间再没来过?现在一应公事交给了其他人,若此事大有裨益,臣想着是不是要继续给长平侯府递一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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