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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乱(1 / 2)

宣室殿内悄无声息,孔立站在刘彻身旁,内心忍不住担忧。

自从卫大司马开始治丧,陛下去过一次之后,就一反近年来的松散状态,开始规规矩矩的早起早睡,用膳也不再贪嘴多吃,甚至捡起了日日舞剑的习惯。

除了翻看古籍,就是批阅奏报,当然,除了急事,也没人不长眼的来刘彻面前絮叨些无关紧要的,就是公孙卿和桑弘羊,也都多日未见。

这和当初霍大司马走的时候,截然不同。

这种时候,越是平静,越是可怕!尤其是陛下竟然还思路清晰的跟太子讨论起了刺史的设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而相比刘彻的思路清晰,刘据却常常走神。

“据儿?”

“据儿!”

“刘据!!”

刘据这才回神,急忙告罪,“父皇,儿臣有错,是又走神了,请父皇责罚。”

根本不怪刘彻,刘据自己都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次的神。宫外是自己的舅舅在治丧,宫内却要却要冷静理智的讨论国策,还是舅舅死前心心念念要父皇听取自己意见的国策。

舅舅听了一辈子父皇的话,站了一辈子父皇的立场,理解了一辈子父皇的喜怒哀乐,最终却是惦记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惦记着自己隐隐的遗憾委屈!

既没有强硬的要求自己做一个大汉需要的太子,也没有要求自己做一个放弃个人理想的太子,舅舅用了最温柔润和的方式,告诉了他们父子二人。

只要认真且用心,万事可为;只要万事可为,做什么都有机会!

不必遗憾,不必强求。

这样好的舅舅,这样好的大司马大将军,刘据一想到自己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心中就忍不住抽痛!痛得他涕泪难收!痛得他心肝俱裂!!痛得他心神难拢!!!

然而刘彻还在上首,愤怒的敲着桌面,“你在想什么!!事关各郡民生之根本,官吏之清明,人才之选用,你此时恍惚,是为了等将来出了错漏,朕杀郡守时,你再来求情以显示的仁慈之心吗?”

刘据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的思考,“儿臣不敢,儿臣当时与··与大司马已然昼夜反复斟酌多次,既然丞相史监查与监御史监察之责,常有并行冲突或互相勾结之事,则不如设刺史于御史大夫之下,于郡守、郡尉及监御史之上,且与丞相责权分开,或可保吏治清明!其中各项条陈已然是儿臣全部所想,至于父皇所说,如何保证刺史监察不瞒私····”

简单陈述了一下前因后果,给刘据脑子思考留出了一段时间,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现抓一个想法,“或可请御史大夫时时考评,如监御史一般两年一调。”

“所以从丞相之中分出来的权力,你又给了御史大夫?”刘彻冷哼道,“那御史大夫就不会成为第二个欺上瞒下的重臣?”

“······”刘据被问住了,飞快的想了想,终究是坦诚的认错,“是儿臣思虑不周,请父皇提点。”

“你是思虑不周吗?!”刘彻气得大喊,“你是现在没了思虑的心思!!朕在封禅那年就废除了监御史监察郡县的权力,就是怕有些人不懂当地民情,乱查一气!你再看看你这奏报,明明都已经考虑到了要把理政、军权等与刺史之权分开,为什么就说不出一个让刺史专注于监察郡守,莫理其他权责的策略呢?”

“人心啊!!!!官心啊!!!”刘彻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心怀天下博大无私,没有利益,谈个屁!东方朔你不认识吗?他这样已经算不错的官员了,还是要生计官职为先!监察的官员,原本是有行政之权的,现在没有了,你如何让刺史死心塌地的行权?就为了忠心呐?”

一番反问下来,刘据心乱如麻,更是无从接话,只能沉默半天,“父皇息怒,儿臣回去再想想,一定争取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还要想?刘彻真的被气笑了,他是脑子被锈住了么?自己都提醒到这地步了,为官,除了天下生民这种理想抱负,就是为了权、钱、名,只要在这三个地方做安排,还有什么掌控不了的?

刘据往常都是反应极快,何时变得如此迟钝?

“走走走!”刘彻放弃了,“你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事上,既然你如此的放不下仲卿的丧事,你就去忙吧,什么时候调整好状态,什么时候再来做事!”

“父皇···”刘据被戳中心事,有些惶恐。

刘彻却说不出悲喜,只是难掩疲惫,道,“你不在状态,强留你陪朕议事也是枉然,你走吧!朕帮你们改最后一笔。”

“父皇···儿臣···”刘据想解释什么,却脑子空空,半个有用的想法都没有,只好挫败的跪坐在原地。

刘彻看着就来气,“婆婆妈妈什么样子,让你走就走!明年朕出去之前你调整好状态就行!”

明年还要出去?刘据没敢把这句话问出来,侧头看了看孔立,见他使眼色也让自己走,才起身告辞。

孔立新换热茶,上前给刘彻按摩道,“陛下也累了吧,不如休息休息。太子到底年少,又是个重情义有孝心的,才会一时状态不佳,陛下慢慢教导就是了。”

刘彻没有回答他,只是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差点吓死孔立的话。

“若朕死时候,他也这样,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是该哭天下几月无主理事,还是该笑儿子孝心至纯···”

感受到按摩的双手一僵,刘彻转头斜晲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是不是觉得卫大司马走了,朕的反应过于冷静了?”

孔立吓得瞳孔一缩,立刻跪下请罪,“奴不敢!奴只是担心陛下心中憋着难过的情绪,再伤了自己的身子!卫大司马有灵,也是不忍心看到的。”

”这些日子来奏事的人都少了,桑弘羊、公孙卿、所忠、儿宽,平时跑得勤,现在还不是怕朕?怕朕心绪烦乱随意安排,怕朕喜怒无常随口生杀!呵!”刘彻自顾自的冷笑,“你们都不了解朕,没了卫大司马,朕还是陛下,还是要坐朝理政!朕···不能乱!”

朕得把他想做的事做了,把朕想做的事继续做,把他想朕做的事,做到了!

刘彻喊了孔立起身磨墨,继续看奏报,边看边圈写,越写越乱,越乱越写,几篮的竹简写完才渐渐条理分明。

孔立看在眼里,心中酸涩难言,这样乱又清晰,清晰又乱的反复循环中,也就只有刘彻在自欺欺人的自认保持清醒理智,恐怕刘彻自己都不知道,他已无数次在半梦半醒间,似有若无的低语,“仲卿····朕,怎么能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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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安静,并不意味着外面的长平侯府安静。

就若说当初霍大司马的丧礼,除了有许多军政官员,其他前来祭拜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常叹息扼腕!

那卫大司马丧礼,除了各级官吏、各地诸侯、宗亲,更多了许多敬仰而来,长涕掩泣的各色人等,包括游侠、平民、豪商...络绎不绝,昼夜不停。

若说全是来哭的,也不尽然,毕竟丧礼第三天就有八卦的宗亲前来平阳公主面前打听,“这长平侯爵是不是该换人了?听说卫大司马没留下话来,反正都不是你亲生的,三个儿子选一个最听话的承爵不是很好么,那最小的还没定亲,你不如选个好姑娘嫁给他,总比那个曾经矫诏的卫伉好!”

卫青没有留下话来?那是因为他对自己信任,对刘彻信任,长平侯爵不给卫伉继承,给卫登,难道就能落在他们这群吃闲饭的人手里?

平阳公主冷冷的丢下一句,“卫伉喊我母亲,丧事办完,他就是长平侯!!再敢多说,本公主拔了你们的舌头,再从族谱中将你们除名!”

说罢,叫小小的曹宗领着一帮人,连打带敲的把这群人给赶出了长平侯府!

卫伉已然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很多的责任要担,长平侯爵是不是他的,都改变不了他是卫青儿子的事实!

很多祭祀之礼,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而且卫府不只有父亲的丧礼要筹办,还有母亲的!外人看起来两人丧礼有区别,在卫府内,没有区别!

卫不疑和卫登则迅速靠拢在卫伉身边,没日没夜的忙活着所有的一切。

但三人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卫伉妻子和卫不疑新过门的妻子,能堪堪支撑住后勤,就已然不易。而言笑等人,因公主身份出不了面,能帮忙的事也都有限,以致丧礼开始,众人都避免不了的手忙脚乱。

公孙贺干脆领着妻子儿子,就住在了长平侯府,陈掌和张坐也常常过来帮忙,一起处理丧仪等事的安排。众人一忙起来,局面才逐渐条理分明,渐渐冲散了些许的悲伤。

匆匆回来的卫广和张衿,并不熟悉这些俗务,可又不愿闲着,正好跟外院迎来送往的卫不疑、公孙敬声一起接待来客。而且两人到底是长辈,很多卫不疑和公孙敬声处理不好的事,正好出来压压场子。

尤其是一波又一波的旧将,公孙敖、苏建、李沮、田任、雷被······大多是从各地赶来,呆不了多久又要回去。尤其是年苏建、雷被这种,年龄都不小了,总要抽调人手看顾,卫府安顿不下,又不愿住驿馆的,都安排去了如今空着的公孙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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