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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1 / 2)

卫子夫到了长平侯府。

特意挑了个天色擦黑的时间,一是她被东郭咸阳真的缠了一天,二是,她并不愿意在长平侯府多呆,人老了,就不愿意在尴尬的氛围中左右逢缘,想着若是话不投机,可以借口宫门要关脚底抹油。

红彤彤的火烧云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线的褐灰色的天光,修剪好的花树错落有致,天光直直的穿花拂叶而过,让沉闷的长平侯府又恢复了原来的繁荣肃穆。

当然,以上的美好都是忽略了院子中碎片满地的场景。

站在院门口的卫子夫忍不住轻轻皱眉,这都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月皎见怪不怪,缓步上前,叹道:“这几个月都是如此,叶葵说让公主听个响,心里就好受些。”

‘哗啦’一声,卫子夫和月皎吓了一跳,同时往院内看去,什么都没变。

那这声音是?

两人转身,就看见双眼含泪的叶葵两手空空的站在拐角处,脚下是碎了的酒坛子,浓浓的花酒香气顿时充斥在了鼻端。

卫子夫有些不自在,这样情绪外露的叶葵,她已经很不熟悉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哪里来的酒?”

叶葵却很是激动,张嘴欲说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这又是怎么了?卫子夫本能想拿出平时的态度问责她的,见到皇后不行礼就跑?

但今天实在怪异,卫子夫看月皎也不明白,顿时起了要离开的念头,不管她们打什么鬼主意,自己都不想参与。

现在的月皎又哪里真拉得住卫子夫,只能焦急的跟着她边走边劝,“子夫,你来都来了,去看看她吧!”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要我去看她?”卫子夫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毫不客气的训道,“别说她当初给我们下套,就说这几年,我们斗得见面恨不得咬两口,你就算不知道,也会察言观色吧!凭什么要我去安慰她!”

“我总觉得她是有秘密的,也许你就是最重要的那个谜底!”月皎急道。

卫子夫猛的刹住脚步,回头瞪着月皎。

“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月皎气喘吁吁的回望她,肯定得干脆利落。

“呵”卫子夫除了冷笑,别的半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便走,这长平侯府真是一次都不想来了。

“三姐!”听到叶葵的禀报,卫青及时的赶过来,安慰的拍拍月皎,上前拉住了卫子夫。

“放开!”

“三姐!”卫青头一次用高声回喊过去,“所做的一切!她真的都是为了你!你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么?”

“......”月皎和卫子夫都惊在了原地,原来,他们真的有秘密?

还是为了自己.....

卫青大声喊完之后,见卫子夫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又觉得不妥,立刻松了钳住她胳膊的手,斟酌着压低声音道:“就算是看在阿襄的份上,你也去看看她吧。”

阿襄......

卫子夫闭了闭,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绪,很好,卫青,你是真的会抓我的软肋,怪不得这么多年我是跟平阳公主打平的,原来是有你这么个‘叛徒’。

“好,要我去看她是吧?”再次睁眼,卫子夫的眼中俱是冰冷幽深,拂袖回转,只是狠狠的丢下一句,“那你别后悔!”

“子夫!”月皎担心的喊了几声,正准备跟上去,卫青却阻止了她,有些事,还是留给她们两个处理吧。

“你们到底在筹谋什么?”月皎也有些急了,“曹襄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发病,所有的事情你都准备一直跟我瞒下去吗?”

经历了两个孩子的离去,卫青也肉眼可见的沧桑了很多,面对月皎的质问,他却只能答:“公主不是故意的。她...她只想在铸币收拢之前,提前知道消息,提醒...一些人。”

“......这不是上下勾结么?”月皎像是不认识卫青一般,呆呆道:“卫青啊,你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卫青也不知道平阳公主想的什么,或许这一切从开始走向就错了,他们两个,一步一步越走越深,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多,哪怕此刻呼叫救命,也不会有太多的人信了吧?

......

“公主想见我是吧?”卫子夫踢了一路的碎片,落落大方的站在了形容憔悴的平阳公主面前,“那就磊落些,想知道什么?又要拿什么来换,说吧!”

撑开沉重的眼皮,恍然老了十岁般的平阳公主,费力的从丝帛锦被之中把自己揪了出来,累得气喘吁吁。

卫子夫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半分搭手的意思都没有。

喘了一会儿,平阳公主才爬到了可以倚靠着的角落,这才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多月未睡好的她,神智有些迷糊,似乎努力在确认卫子夫的真假,半天才想起对方似乎来者不善,还质问了她,悻悻地挪开了自嘲的目光,晃着双手,喷出浓重的酒气,摇摆道:“没有...没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呵,是没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卫子夫看着她那副颓废的样子,就来气,继续刺激她,“曹襄没了,你把言笑一个人扔在府里,曹宗也不管,就窝在长平侯府里面当你的平阳公主!当你的长平侯夫人!如今随你□□烧,都有人帮忙收拾,也不用管人间俗务,满意了?这是你想要的吧!”

阿襄......平阳公主红了眼睛,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不住的点头,“好...好,好...好啊...”

至于好什么,说话之人也不知道,只是话音未落,平阳公主就把手中的酒瓶狠狠的甩了出去,在高脚香炉旁边碎裂开来,力度甚至大得把香炉撞得左右晃了很久才轰然倒地!

幸好里面早就熄灭了,不然怕是要引起一场火灾。

卫子夫轻笑了一下,劈劈啪啪的用脚拨开一块勉强干净的空地,转身踱了两步,施施然道:“孔仅呢...真是托了你的福,这次收拢铸币权,没有得到消息,也没及时给下面的人传递消息,最后被给了钱的官、商和民联手举报,相关证据都已经递上去了,本宫想,这大司农大概又要换人了吧。”

相关证据...孔仅做了什么事情,真不真实,平阳公主比卫子夫还要了解,只是她无心去理会这些事情了,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到了一壶酒,继续抱着喝,“求你走吧...”

现在又要自己走了?卫子夫偏不,“哦!对了,也不妨跟公主说一声,虽然官员方面我不好透露,但是最先决定在证言上画手印的是当初卫伉帮过的那村百姓,至于商嘛,他有一个最大的对手,是我的人,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他了。”

“......”平阳公主默了默,求饶又退让般的应答了一句,“恭喜皇后。”

喜?“喜从何来?”卫子夫反问她,自己很想知道,到底喜从何来?

“喜...”醉眼迷蒙的平阳公主打了个酒嗝,眼神淡漠的继续乖乖的回答道:“喜...皇后再也不会受我掣肘,喜...人心归拢,少府安稳,有钱有权,呵,哪有不喜之处?”

可以了吧?自己够乖顺了,她可以走了么?

卫子夫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走,不是有秘密么,看自己怎么把这秘密逼出来!“再具体说说呢?”

“...卫子夫,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自己能有她过分么?一片真心被她踩在脚下,毫无理由的拒友为敌,一切的理由就是她平阳公主喜欢!不甘居于人下!?

相比这些年自己的焦头烂额,讽刺她几句不行么,两人相比,到底谁更过分?

卫子夫轻提裙角,缓步向前,把散乱缠绕着的器具、帐幔、摆件、果蔬、点心逐一坚实的踩在脚下,踩扁、踩碎、踩成泥,又在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上面,蹭了蹭弄脏的鞋子。

叮叮当当的终于走到了平阳公主身边,蹲下,凑近看她,认真道:“我过分?公主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到底为什么跟我作对,我只好如此揣度于你,有何不可?”

“理由?”卫子夫靠得太近,平阳公主觉得有些不适,轻巧的抱着酒瓶翻身,选了个舒适的距离,半撑着脑袋侧躺看她,半是玩笑半讥笑的说,“我说是为了你好,为了大汉好,你信么?呵,输了便输了,还要什么理由。”

“我信啊...”卫子夫这三个字接得自然极了。

平阳公主愣了,她没有看到卫子夫的玩笑和随意之态,对方眼里依旧是淡然和平静。

“哄我...倒也不必这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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