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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交锋(1 / 2)

“那要看李家女眷到底知不知道前因后果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卫子夫眼底一片冰冷,“刚刚在宴席上,她们可与南宫公主走得很近,来找我要个说法,也是可能的。”

要说法?就她现在这个炸毛样子,恐怕没人敢来,白白错过以退为进,诱敌深入的机会,“你这幅样子,可没人来找你麻烦,叶葵?”

“臣在。”

“回去叫一下言欢几位公主,就说皇后有急事找她们商量,我也在,让她们快点回来。”

“诺。”

看着叶葵快步而去,平阳公主回头望着那个微微眯起眼睛,成竹在胸准备借前朝契机查询对手深浅的皇后,面上眼里满满都是欣赏和骄傲,笑着说:“这样她们都知道‘与皇后不和的平阳公主’都离席与你商量此事了,陛下那边一定很棘手,是去求情,还是来逼你,就让我们来静等吧!言笑不在,我就来配合你这个“着急得都快晕过去”的皇后吧!”

一点就透,不愧是她自小看重培养长大的女子,如今跟陛下的默契和信任正是自己当年期待的样子。可是,平阳公主难免有些心里酸酸的,不仅卫青没有给她传话,陛下也没有,离开长安这么多年,真的错过了很多。

她不由得想,要是当初自己没走,要是回来的时候没有逼走月皎,要是当初自己…那陛下会不会也给自己递个消息呢?

卫子夫正在思考一会儿的应对之策,深思飘忽,脱口就是一句:“姐姐当然要配合我了。”

“……”

“……”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自从月皎之事发生后,两个人的关系谈疏离都是客气,说对手也算算自谦,一口一个长公主、一个皇后,在少府上争得不可开胶,刚刚还在宴席上互相讽刺......

姐姐?大概是平阳公主离开长安之前,为了南宫公主去求她帮忙的时候,卫子夫喊过一次。那次她还不是皇后,却真心实意的把平阳公主当姐姐,偷偷的私下喊。

后来等平阳公主回来,她是名正言顺的弟媳,却,在清凉殿长跪之后,再没叫她过一声姐姐。

卫子夫别扭的移开眼神,她想,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不管多少年,即使自己不再介怀,她都觉得无法再像原来那般真诚、亲昵的面对平阳公主了,有些伤害不是时间可以治愈的。

平阳公主垂下眼睑,半天才低低的开口说:“李广夫人两年前去世了,当时你忙着照顾生病的据儿,应该没注意吧?这次来的应该是李敢的夫人,虽然说很多事情她明白是一回事,能做是另外一回事,但即使无关,皇后也莫动恻隐之心放过她,不然,未来怕是有第二个李敢,到时候伤谁可就说不准了。”

“…嗯。”

“…等言欢回来,你打算怎么交代,要直说吗?”

卫子夫摇摇头,说:“等陛下的结论再说吧,如果没有闹开,只是算为亲报仇,就没必要说李敢的其他意图了。刚刚陛下传来的消息是,清点猎物,稍后封赏,那就说明这个问题还没有到必须要明着打擂台的地步,我即使再生气,陛下和前朝安稳也是排在前面的。”

是啊,平阳公主怎能不了解她,卫子夫再生气,只要没把她逼到绝路,一向都是跟陛下相争,绝不自作主张私下相斗的,自己能与名正言顺掌少府的她争斗这么久,大多也是掐准了这一点,只是今日,会完全是个意外么?谁告诉的霍去病呢?

“匈奴未尽,就有很多人着急分派夺权了。”

“明摆着,有人觉得匈奴已了,再无立功晋升机会了,不说别的,单想想这几年流水般的侯爵封赏,谁不眼馋?”

“金子晃眼啊!”

两个人又忍不住对视一眼,无奈的笑出声,可还没等笑意到达眼底,又尴尬的错开眼。

怎么下意识又跟平阳公主这么亲昵地交谈呢?卫子夫轻锤了锤脑袋,想把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赶出去,把这些问题归咎于今天情况特殊,涉及去病的事情,反转、反转再反转,情形一下子从震惊杀人变成清查鼎湖未尽之事,实在变得有些太快了,她需要一个人互相商量着。

平阳公主试探着出口问:“月皎,最近怎么样了?”

卫子夫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偏头淡淡的看过去:“她是出去散心,不是出走,公主想知道,多的是办法,何必问我这么一个不常出未央宫的人呢?”

“……”

就这样,殿内彻底陷入了平静无波的沉寂。

之后,医官属的女医官来了。

但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卫青没有叫过医官看病,医官属里只知道陛下叫走的是杜医官和几个重要的医官,还没出来。剩下的人,生怕杜医官几人被灭口,胆战心惊的都没有散去,所以与其说他们给卫子夫消息,不如说请卫子夫给他们个消息。

刘彻虽然手腕狠戾,却不滥杀,这点卫子夫还是能确认的。

但安抚医官几句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跟她们低语好久,连旁边的攸宁都没听到什么,总之医官走后,卫子夫的脸色甚是难看,连平阳公主都心有戚戚,闷头喝茶。

再之后,深居简出的卫君孺和言笑、卫不疑几个,陆续到来,看到卫子夫和平阳公主平静的坐着,俱是欲言又止的坐下...等着......

只是,李家,一直没人来,卫伉和霍光也一直不见踪影。

入夜,中途跑出去的公孙敬声又跑了回来,“皇后,南宫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因着江校尉被卫子夫放假留在长安,门口的阿边和景福没有拦住人,南宫公主气势汹汹的领着许多宗亲和官员侯爵夫人进来,最旁边的,竟然还有早就回长安安顿李蔡身后事的李蔡夫人。

“皇后真是越发得宠生娇了,这么多年,后宫生了两个皇子的李八子没有什么存在感就算了,现在前朝之事,也要一手遮天么!”

她可真有手段折腾,卫子夫坐在高处,纹丝未动,若是放在鼎湖之前,自己也许还要慌上一会儿,可这次,南宫公主比李蔡那晚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前来逼宫,差远了!

自己倒要看看,南宫公主想干些什么?

还未及平阳公主插话缓和一下,南宫公主就指着卫子夫,毫不客气的训道:“卑贱之身忝居高位,只知柔和媚上,本宫一早就不喜欢你!无功无绩以色侍君,就该谦和退让为上,你却教唆陛下罔顾礼法回护你的外甥,致使世家子弟含冤而死!你今日就该脱簪请罪,看在你生了子女的份上,宗亲也许尚能为你说一番好话!”

李蔡夫人在旁边不安的拽了拽南宫公主,也没说过来就问责皇后啊?胆子也太大了,侄子媳妇已哭晕过去,自己只是来帮忙问一句,卫大司马都不追究了,为何霍大司马还要咄咄逼人,如今留下李家孤儿寡母,其心何忍?

但南宫公主也不是头一次这么说了,仗着卫子夫退让,越发得寸进尺。后面附和的有醉了的宗亲,有垂垂老者,还有好事的夫人,有些不常见的,跟刘彻什么关系,言笑都认不全。也有几个眼熟的夫人,如乐安侯的夫人,跟几人围在一起,到没有说卫子夫什么不好,只是啧啧感叹,孤儿寡母可怎么好,一时人声鼎沸。

平阳公主一向是跟南宫公主同阵营的,现在却不在一起,言笑也就无需忍耐顾忌了,开口讽刺道:“是啊!霍大司马干嘛射杀李敢呀!套上麻袋打一顿,打到死不就行了吗?”

卫不疑悄悄拽了拽卫长公主,表姐,咱能低调点吗?

岂料屋子一有了声音,言欢紧跟着也不客气:“想着也就是如今没出征,长安有人庇护,若是在军营里,刺杀主将,也是该当死罪吧!”

“就是!还敢伤我舅舅,我舅舅可是大司马!这个李敢胆子也太大了,二姐说的对!他就是罪有应得!”言乐在旁附和道。

“言乐。”公孙敬声不敢说那两位公主,但言乐在他面前姿态一向放得低,还是敢说话让她闭嘴的,“够乱的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没等言乐说什么,言欢一个眼神斜过去,公孙敬声和言乐都惺惺闭嘴了。

本来因为张衿的事情,南宫公主就对言笑心存不满,这下找到机会,更是不饶人,摆了长辈谱,“卫长公主,你就是这么带弟弟妹妹的,对长辈大呼小叫!你就不怕我在宗正面前告你一状!”

“弟弟妹妹?南宫公主,本宫的弟弟妹妹是大汉的公主和太子,怎么带,怎么教,轮得着你们在场的谁指手画脚?还有,告状?呵,从小到大,本公主就没在告状上输过,你告到宗亲那里,我就去告诉父皇!按照宗族规矩,到时候谁被罚,还不知道呢!”

言笑担心着霍去病和曹襄本就心情不好,卫子夫受辱,简直是踩到了她底线,说话越发不客气,“还有,南宫公主一个长辈,不好好在家招揽些入幕之宾,非要出来与女子为难,怎么,通吃啊,李蔡夫人不会与你有些什么关系吧?”

南宫公主气得火冒三丈,刚刚李敢尸首被抬出来的时候,李敢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卫伉和霍光却拦着自己不让上前,还说是陛下的意思。自己一犹豫,再就见不到李敢夫人了,还是回程路上恰好来告辞的李蔡夫人出来碰上了自己,她竟然说自己...跟李蔡夫人?

南宫公主上去就想打言笑,可南宫公主身后的人可没那么傻,机灵的上去抱她,言欢和言乐忙不迭的把言笑往回拉,“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呢!”

“她有好好说话吗?要不是宗正被叫走了,此刻对你用家法都不为过!”

“你还知道他被叫走了!你对我母后口出狂言,其罪当诛,咱们谁先挨打还不知道呢!”

卫不疑还趁乱钻进人群,踩了几个喝醉酒凑热闹的宗亲,一堆人抱脚跳起,哇哇乱叫,摔倒好几个,平阳公主没好气的把他拎了过去,藏在身后。

眼尖的萧家夫人看到了,正要叫,却被乐安侯夫人及时的拽走,“萧夫人,你不是跟她们熟悉么,快去扶一把李家女眷呀!唉呀呀呀,谁掐我?怎么都分不清人呢?我可有仙师庇佑!别倒我身上蹭福运啊!”

火也同样烧到李蔡夫人身上,让她立刻趁乱跳出来哭嚎道:“你!卫长公主你也太过分了,这说的什么话!我夫君新丧,你怎可如此污蔑人!我们李家如今是无依无靠了,都是孤儿寡母,未来可怎么活,你...还要绝了她们改嫁的路,让我等去死么?”

“新丧?”言笑随手抓过抱着自己腿的李蔡夫人,衣领几乎要被撕裂,也浑然不管,盯着她泪眼婆娑的面庞,狠道:“你有胆子就再给本公主重复一遍,戴罪之人,擅动阳陵寝地,要大张旗鼓的治什么丧?!在场的谁去了?站出来让本公主看看!”

这下,萧夫人也松手了.......

“没有没有。”乐安侯夫人那堆人都纷纷后退,小声嘀咕道,就是去了也不敢承认啊。

“......”李蔡夫人这下不敢说话了,自己都准备带夫君尸首回老家了,但是李敢要求自己关起门来走完丧仪再上路,长安那么多御史,看无人多说,自己也心存侥幸,岂料此刻就顺嘴说出来了。

自杀的罪臣,哪里敢谈大张旗鼓的治丧呢?

场面终于难得的静默,一直没说话的卫子夫起身了,众人都聚焦过去。乌发如瀑,虚藏着飞花金钗,眉如远山淡影,一双秋瞳似水柔美,此刻却蒙上一层薄霜,嘴角再无和煦平易的笑容,紧紧绷直,皇后日常散发出的温柔和良善再也不见,反而隐隐有种冷萃的杀伐之气。

有几个酒醒的宗亲,甚至暗自寻思,若能长成皇后这样的以色侍君,这辈子也真是值了,要容貌有容貌,要气质有气质,笑怒随心,生动鲜活,陛下也是好福气啊!不知道自己女儿能不能长成这样嫁给太子?再来个霸天下.......

卫子夫从没有故意威压众人,只是现在事情烦杂,她不愿意再做表面功夫,怎么想就怎么表现了。她没想到南宫公主把这些年对自己的真实想法竟然在今天都说了出来,那自己怎能不回敬几句,缓步而下,一步一问:“致使世家子弟含冤而死?含什么冤?公主查过了?还是御史定罪了!南宫公主可要有真凭实据,还有,我何时干预朝政和宗亲礼法了?我便是干预了,有何越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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