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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难酬(1 / 2)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躺在床上的卫子夫,放下了药碗,低声念叨这几句话念叨了很久,神色说不出的惆怅失落,刘彻站在旁边,一脸阴沉,气压低得分外瘆人,全殿内也就只有卫子夫能忽略他,依旧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周围服侍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偷偷的溜了出去,守着温药小炉的景福几次想起身都苦于绕不过刘彻,只好缩在角落里抱着一卷账簿,忐忑的望了望刘彻,又望了望卫子夫,半天才小声叫了一句:“皇后,先把药喝了吧?”

刘彻不耐烦的挪了个目光过去,景福本能的往榻旁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假装伸手去掖卫子夫的被角,卫子夫这才恍神过来,目光在殿内打量了一周,怎么没人了?

“皇后,您还没喝完药呢。”景福用余光撇了一眼刘彻,求救的看着卫子夫。

呵呵呵,原来是被他吓走的。卫子夫笑笑,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行了,你也下去吧。”

“诺。”景福连头都不敢抬,飞也似的逃走了。

卫子夫的一声轻叹随着鎏金盘龙香炉的袅袅炊烟,散在了椒房殿温热椒香的空气中,“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

“有完没完?”刘彻没好气的开口,都已经她都已经自己念叨半天了,不就是《鵩鸟赋》的几句话吗?要不自己琢磨半天都觉得宁良人要他说的这句话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告诉她。那些隐秘的小心思,随着这些年一件件的成功早就被他埋得很深了,刘彻相信再过几年,就能彻底忘记了,毕竟卫子夫那天亲口说过,她不会跑的。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卫子夫伸手去拉他坐下,柔声问道:“陛下最喜欢这篇里面的哪句?”

刘彻就坐了个边,脸色依旧阴沉得难看,“朕不记得了。”

“想想嘛...”

“为什么非要想?”

卫子夫转了转眼睛,拽着他衣袖歪头道:“那我病中无聊,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跟我炫耀?”

“炫耀什么?”

“炫耀跟陛下心神交流、文辞同好的默契呗!”

刘彻这才面色稍霁,轻声道:“好酸啊...”

卫子夫早就过了会羞红脸的时候了,凑近了抱着他手臂往上缠,“所以才问你啊!快说嘛,淮南和衡山弯弯绕绕的事,你都不让我了解,这几个月都快憋死我了。”

“嗯...朕真记不清了,这句话出自哪篇,是谁写的,都是宁...都是她说的。”

宁良人说的?刘彻一向骄傲,记不起来辞赋,当场就被比下去了,心里肯定过不去吧?怪不得脸色这么差。

“那不还是知道了吗?快说!嘶....哎呀!”刘彻坐得有点远,卫子夫动作一大,就牵扯到了伤口,这后背怎么能牵动这么多筋骨,一举一动都要加上很多小心。

“怎么了?”刘彻赶紧揽卫子夫靠在自己怀里,把头发撩到一边,去看她伤口,还好还好,没有渗血,好不容易快要开始愈合了,可千万别崩开,“你是不是操心上瘾?这么关键的养伤时候,就不能消停的休息几天吗?”

“别吼了,我可是差点死了,你别跟青儿一样啊!我都这样了,还借题发挥的吼我。”卫子夫半抱着刘彻,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舒服的偏头跟他撒娇。

刘彻把衣服给她拢好,怀疑的斜眼看她,似乎在确认她告状的真实性,“仲卿吼你?你就冤枉他吧!这么多年,朕就没看过他欺负过谁,更何况是你。”

卫子夫在他肩头蹭了蹭,轻如羽毛的声音略过他的耳畔,亲昵的吐槽道:“我都怀疑是你教坏他的。”

哼!刘彻内心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坏事都是自己干的?她可真会赖!伸手推她起来,卫子夫却反手把他抱得死紧,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只好无奈道:“起来!一会儿据儿又该笑话你了!”

“不~~~~”卫子夫就是不撒手,还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不起来,你快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优喜聚门兮,吉凶同域。行了吧?”刘彻妥协道:“除了她让朕转达的,真的只记得这两句了...”

“真的!”

卫子夫还是没有撒手,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天的日子都匆忙又紧张,就是躺着,脑子里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心都一直悬着,担心着后宫,担心着前朝,她实在是累极了。这样静静靠着刘彻,能感觉整个世界都安稳了下来了,真好......

罢了...

“陛下,赐死宁良人的旨意,我来下吧。”

“你...”刘彻本能的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转瞬又觉得不对,卫子夫先前就请罪说宁良人出事是她这个皇后监管不力,想等自己身体好了再做处置。

说白了,就是想拖着。刘彻自己其实是不开心的,在他这里,任何想他死,想动摇他江山的谋反之人,无论是谁都不该有活命的机会,当初陈阿娇的事情已经是一次例外了,而且那个时候自己还年轻,原谅的决定也更容易下。可...也是通过那件事,他太明白卫子夫了,今年三月份据儿就满七岁,立太子的事情已经跟太常都透漏过了,她是想拖到大赦天下的时候再给宁良人求个情,饶她一命吧。

平常也没见她跟宁良人关系有多好,走动次数还不如王夫人呢!真不知道卫子夫对她有什么可怜惜的!

难道是为了刚出生的言瑾?

那现在,为什么又...

卫子夫平静又和缓的声音继续说道:“公主将来还是要嫁人的,现在还这么小,若是母亲为逆犯,将来该怎么活,病逝吧?好不好?”

“......怎么改主意了?”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原来她最喜欢的不是司马相如的赋,更不是什么《白头吟》,而是贾谊的《鵩鸟赋》!竟然是贾谊的辞赋,还是这么冷门的一篇!

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生死,为物还是为人,都没有什么区别,自己又何不成全她呢?

“陛下,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这样兴风作浪的人,我还心软,是不是...”

“是挺惹朕不开心的,但是现在结果朕很满意,其他的...朕不想计较了,你好好养身体陪着朕到老才是正经的。”刘彻顿了顿,惩罚似的轻扯扯她柔顺的长发,又补了一句:“不过下次想明白的时间最好短一些。”

“我尽力。”

“皇后必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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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切按部就班的收尾的时候,没两天,刚刚到达马场的冠军侯却接到了一个令人头大的禀告,马场的损失和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不是说马场出事了吗?”

“呃,是出事了,可是昨天事情刚刚解决了,所以…还没来得及报给您,”马场主很是局促,当初上报时候,确实没夸张,本想着大将军派个得力的人快点来解决。可没想到是冠军侯亲自来啊!等他来了,事情又解决得差不多了,这下让冠军侯大冬天的白跑一趟,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是…他也不能凭空再造一个麻烦出来让他解决吧?

就在马场主忐忑的时候,霍去病开口了:“这么巧?说说怎么回事吧?不然你就算不敢玩我,我也得不得不信了!”

“是…多亏了…”

霍去病看着不痛快的人就来气:“吞吞吐吐的什么样子?”

门外传来一声娇喝,带着自然而然、似是与生俱来的得意和骄傲,喊道:“多亏了我!”

三个身穿白衣的人影闪出来,都是一身利落潇洒的男子武人打扮,只是为首的竟然是个女子,如墨的一头秀发高高的梳起来,上面似男子一般简单挽了发髻,只点缀着几颗珍珠和黄色小花,给她略显清冷的面容多添了几分秀美。

看似一身普通平民打扮,可戴的白玉冠却价值不菲,衣服的绸缎也是上等的,淡粉轻敷,红唇点绛,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眼神亮闪闪的,和耳上缀的东珠一般熠熠生辉。

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霍去病疑惑的开口:“你是?”

明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次虽然是帮忙,但一不小心出手大方了,被马场主热情留下来要给朝廷官员解释始末,本想溜走的,但家里传来消息,她还要往边境走,那边大雪封路,就耽搁在这里了。

其实解释始末也没事,可来的是霍去病,之前就得罪过一次,生怕他认出自己来,听到这句话才放下心来,还好他已经忘了,不然自己这次贸然插手朝廷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对他的调戏,恐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作揖一礼,照例自报家门:“在下明卿,是我帮忙解决的马场事情,只因为朋友相托才插手管的,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还请冠军侯不要怪罪马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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