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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阻他路(1 / 2)

卫子夫转头对一边早知前因后果,却依然有点怔愣的冉信吩咐道:“你扶太后到偏殿躺下,需要请医官就别耽误,你亲自去请。”

“这…”

卫子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顺手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冉信,说:“告诉江统领和太后,我这里没事,一会儿计蕊会来,你去吧!”

“诺。”冉信收回那东西,明白她是要自己去调人,江统领不过能压住一时,后续还是要靠有用的东西。她看了这一圈或站或坐的贵人,还有满地狼藉的香炉烟灰,暗自叹息,最尊荣的地方竟玩的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技巧,真不知宫里的那些字字珠玑的圣人之言,到底被读进了谁的肚子里。

右边是被蒋鹤按在原地,嘴角带血犹自念念有词的楚服,她竟然还没放弃,倒是跟皇后的脾气极为相投。还有那边她看着从中年少妇到白发渐生的刘嫖,那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长女啊!!曾经最张扬明艳的长公主,如今却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再无法随心左右事情,心中不免感慨,很多事情就是无法永恒和完美结束的。

不是一番痛彻骨,哪有老者双鬓白?

其实冉信只是提醒卫子夫,椒房殿才是关键,她就能举一反三的抓住重点,不止让自己找人盯住了董偃,还把计蕊送往承明殿去时刻盯着进宫的各路官员。在进长信殿之前,听说堂邑侯进宫,看到卫子夫果断吩咐元睿自己给的东西和云霜去椒房殿拜访了,她还有些不赞同,不过就是守陵时同时回来罢了。

但此刻看来真是明智,窦太主最擅长的就是办真事说假话,用局外人办关键事,一如当年两人一起做的刘彻的上位之路,不知情的王太后,被他们一红一黑玩得团团转,也是太皇太后又骄傲又生气的输惨了的一局。所以,冉信很能明白,不管陈阿娇怎么闹,只要巫蛊之事没有证据,陛下没有亲眼所见,窦太主就能把它重新讲成一个家里吵架的故事,但是这次,皇后不会那么幸运了。

很多准备工作,都是冉信指点的,但是来之前临时查探窦太主入宫的理由和同行,包括刚刚一切不在计划之中的突发事情,都是她自己想到的,自作主张应对的。

封宫、堵人、安抚太后、控制对手,行云流水,件件不落!

而且,冉信相信卫子夫也会是一个好妻子,因为今天在场所有人,所有跟刘彻有血缘之连的人中,关注刘彻关注会不会受伤,想着去确认的,竟然只有窦太主和她两个!

一个是为了自己女儿,一个是真的关心

而只有自己知道,除了给值守的卫青传讯的同时,通知的也有医官。但是她刚刚明明没有接到那边的消息,却笃定陛下没什么事情,想来也只有她一个斩钉截铁的相信巫蛊是假的。

这样说起来,和做的事情相比较好像很矛盾,但是…不得不承认是合情合理的!

她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卫夫人,你真的那么肯定巫蛊对人就一点伤害都没有吗?”

卫子夫看着冉信,笑得一派淡然,“伤害么,有真,有假,但都不会如陈阿娇的愿!大汉,永远都落不在她的手上!”

冉信一愣,颠了颠手中的东西,暗暗对前一晚她跟刘彻的长谈,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轻叹一声不再继续探究,有些人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自己和太皇太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可以、也终于可以退出大殿去了,喊人和双桂一起把王太后挪到了偏殿,仔细检查。再往后她就不知道了,王太后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没有多大的事情,而刘彻则是丝毫没有打扰的照常讨论完国事之后,才得了消息,火急火燎的往长信殿来处理事情的。

在踏出长信殿的时刻,冉信还听到卫子夫对陈阿娇说:“他虽不常去看你,但之前也都按例去椒房殿留宿的,宣室殿也准你进,真想杀他,夺他的权,何不带剑直接去?抑或是拉拢人心架空他,哪个方法不痛快?哪个方法你想不到?平白在后宫兴风作浪的,拿其他嫔妃和无辜众人的性命出气,又有什么意思?”

那句话像极了文帝在时,慎夫人得宠,还在当皇后的窦漪房没少受委屈,后来在回忆的时候曾说过。

“变心是挺让人难受的,但是谁不是爹生娘养就活这一辈子的,该怎么闹就怎么闹好了,不影响大局都罪不至死的。要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不是欺软怕硬吗?小人都不这么做的。”

陈阿娇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却被阿边死死拦住,嘴里依然是重复了这么多年的轻慢之语:“你个低贱小人!心机深沉,妄图攀龙附凤,就知道往高处爬的人!你以为你得到刘彻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吗?”

卫子夫看着陈阿娇,也头一次用轻蔑的眼神去看她,不是鄙视她的失败,不是鄙视她的无知,不是鄙视她的恶有恶报,而是看不上她这个人,“很好,你教不了的男人,我来!”

陈阿娇没有听懂,或许,她一直都没有懂过她周围的人对她说的所有话,“什么?”

“我说,我来,你不看好他,我看好他!你教不了他,我教他,刘彻,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好夫君,好父亲!只是陈阿娇,你记住,不管他如何,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无关了?无关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任何的纠缠都没有了,欠也好,怨也好,恨也好,爱也罢,再没有继续的可能。陈阿娇不是很能接受,无关了,怎么能无关呢?她要跟周围人有关系的,很多人都欠她一句解释的,欠她一个道歉,一个服软,怎么能无关呢?

陈阿娇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那么温婉娴淑不记仇吗?自己可没有忘记她是怎么磕在自己正殿前的桌案上的,听说她连着两年,每天都悄悄找人打听卫青的情况,如今都交给刘彻处理?对自己一点私愤都不泄吗?

“我可是想杀过卫青,你不想对我动手吗?本宫大发慈悲告诉你,我也是想过要生祭了他练练手的,可惜给逃了。选他...不只是因为你,还因为他要走仕途,他出身卑贱,何敢踏足朝堂?所以,他活到如今,是因为跟你一样幸运!明白吗?”

那个时候,她就把祭祀的东西拿到长安来了?!窦太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震惊和后悔了,原来她真的只做好了一个妹妹的身份,其他的,不管是女儿、公主、妻子、还是岳母、婆婆,都一塌糊涂!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是个失败的母亲,从来不知道子女真正的喜好,也满足不了她们的喜好和沉迷之物,现在连拽她们从泥沼中出来都做不到,真的很失败!

卫子夫重复了这些天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一句话,“女儿,我生女儿,是我的幸运,你说过的,对吧?”

“是,他毫无建树!不足为虑!跟你一样,没有挡我的路!但是你们好像是有廉价的、可笑的...嗯,兄妹感情是吧?听说这东西可以让人冲动,所以你不想处置我吗?”

“是,我想。”卫子夫没有看她,只是走近了窦太主,语意冰冷的说,“所以请皇后日日都记着,从今日起,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对你下手了。”

“不会通知你的,日日悬心的生活,将直至你死。”这句话,是卫子夫对窦太主说的,也是对身后陈阿娇的警告。在她们眼里,也许自己一直都很不起眼,不值得讨论,不值得入局,不值得关注,随时可以拿来碾死,又随心意安抚。但即使朝生浮游,亦是生命,任何轻视生命的人,都将被生命所负!

那一下午,冉信陪着卫子夫在殿外的阴凉处,听了两个时辰的吵闹,殿内哭泣争执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来来往往去各处查证的人也络绎不绝。她在长信殿呆了大半辈子,不管朝政如何纷乱,后殿这个常年清净素雅的地方,除了年节几乎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终于等到刘彻铁青着脸出来的时候,卫子夫伸了伸懒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温柔的迎上去,语气照例亲昵的说:“陛下什么时候累了,就来永延殿看看几个孩子,我煲了汤等您,再给您备上司马相如新送进来的枸酱酒,心情好了再做处置。”

冉信觉得那时候大概是她见过,刘彻平息怒气最快的一次了。也就是在那句话之后,她笃定的相信,卫子夫会做到连太皇太后都做不到的事情——珍惜人命!

是最简单、也是最难做到的,尤其是在上位者呆久了,很多人都麻木了。麻木得越久,就习惯性的把麻木归结于权谋,归结于势力纷争,归结于自我保护,这种变化,真的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可悲!

可真的没人来问上几句:

这种真的是权谋应该有的样子么?

玩的是人心,走的是套路,牺牲会有的,但不该故意去踏众多无辜者的鲜血,到底是谁给权谋堂而皇之地披上了人命鲜血的外衣?

冉信最终还是把太皇太后的故事都讲给了卫子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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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是很懂太后的意思。不是刚刚才强压着陛下把先帝和亲圣旨执行了吗?”

“窦婴,看来你之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当初先帝快不行了,我就跟你说过等太子登基后,你若是现在这个样子呆在朝堂上,哀家不放心。”

“我们做臣子的,陛下是谁,自然就效忠谁,不会有其他私心,太后是因为我曾为废太子的师傅,就疑心我?那以后谁还敢做皇子的傅者呢?”

“废太子的人,是彻儿自己要担心的事,哀家没有打算要帮他,也没必要。可是,你在一日,就有人会动些其他的歪心思,这些是我不喜欢的。”窦太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歪身靠在凭几上,等待下面那个人回答。

窦婴蜷了蜷手指,强扯出笑脸来辩解道:“太后这话,臣…不明白。不过…”

“你不明白?呵,你这是想在姑姑这里装糊涂是吧?那也没关系,哀家说直白点!窦家!窦家…窦家的荣宠已经够了!所以要么,你拼上全族,用谨小慎微再赌一代,兢兢业业的效忠陛下,至于结局,我就不敢保证了;要么,你来做哀家的棋子,窦家全族渐退朝堂,平安富庶一生,凭你儿子的能力,或许还能传上几十代。”

“臣为什么要选?为什么要做棋子?为什么要带全族隐退?”窦婴目光变得冷凝,语气生硬的反问出口:“太后有什么朝堂棋局,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准臣还能做个执棋人呢!”

窦太后转了转眼睛,四下依旧是漆黑一团,可心中,确实清明无比,她没有挨个解释他的问题,而是神色自若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王家能力不行,偏野心太大,那个臧儿更是心怀鬼胎,去找谁不行,偏生是当初跟吕姓家臣走得最近的郦家,郦家在长安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豪族!外戚!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竟想联手做大!多亏是…皇后还算好用,我也就顺势直接拆了他们,可将来呢?那个田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哀家总是不放心的,所以你这么能干,身份也刚刚好,牵制他们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真是个好主意!

外戚相斗两败俱伤,身后的豪族也会受牵连,陛下最后的握在手里的东西就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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