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渐斜，金光灿烂，照的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高木椅上，一人随意的坐在那里，雾色绣海棠的长裙半撩，双腿优雅交叠，勾勒出精巧流利的腿型轮廓，她五官在光影中半明半暗，瞧不真切。
如同光下而坐的神祇。
郑旭听了一耳朵秘密，待人彻底走了，自屏风后走出来，一眼便瞧见那个身影，他声音温和清朗，“师妹。”
“师兄觉得沈辰如何？”
郑旭摇了摇头，并未直接下定论，只道，“并未交谈过，只凭耳中言语一二，瞧不清一人本性。”
“那师兄对方才所听到的东西可有什么想法？”
“有。”
郑旭慢慢转身，瞧着那个坐姿格外慵懒的少女，目光在她沉静的面容上扫了一下，最终对上那双清澈分明的眸里，他声音坚定，“沈辰虽好，但不如我。”
赵清和愣了一下，瞧着他认真的神色，蓦然笑出声，眉眼都半弯，“师兄为何要拿自己同沈辰相比?”
“沈辰是越国皇室嫡子，生来拥有无上荣耀，权势于他措手可得，小皇子失踪，他是唯二的嫡系之一，但他性格圆滑温润，比皇女沈熙更得越皇欢喜，而我，不过是区区太医之子。”
赵清和来了一些精神，手托着脸瞧着他，想要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郑旭敛了全部表情，看着她的时候神情认真的有些虔诚，“然我想对师妹说，沈辰生来享受无上荣耀，受众人追捧，他条件很好，但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因为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倾听别人的心声。”
“我不一样，我起于微末，这些年见过最精致的地方是赵府，做过最多的事是背书捡药，相处最亲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师妹你。”
“沈辰贪图赵府权势，贪图师妹妙手医术，贪图天机手稿，他要的太多了，师妹给不起。”
“而我……”他突然顿住，难得有些茫然。
他贪图师妹什么呢？
赵清和也问他，“那你呢？你总不会什么也不图吧？我可不信！”赵清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张精巧清冷的脸在光下显得有几分莫测，有几分温柔，一双清澈眼眸更是闪闪发光，如攥星芒。
其实她是相信的。师兄上辈子就是个好人，跟在自己身边，排除万难，温柔的为自己准备好一切东西，同他相处，会有一种多一位兄长的感觉。
但他远比赵澄睿温柔的多，赵澄睿尚能因为她做错了事凶她一顿，师兄却总是温和大度的样子，偶尔生起小脾气来也很快散去，哄或不哄，都会自愈，丝毫不让人操心。
也不是没有疑惑过，自己不过芸芸众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而已，究竟是哪里得了这位谪仙公子的青眼，让他两世都跟在自己身边?
思虑间，一双大手落在头顶，沉了一瞬，而后揉了几把，似是安抚。
你看，他连摸人头毛都是温柔的。赵清和抬头，眯着眸子瞧他，“师兄怎的不说话？”
“难道师兄想要的东西我给不起，所以师兄干脆不说了吗？”
“呵，对，师妹很聪明。”
“噫。”赵清和嫌弃的瘪瘪嘴，“算了算了，反正你是师兄，图什么不图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命都是师兄的，她还有什么给不起的？
郑旭便低头瞧她，少女不过十二岁，脸旁稚嫩，但眉眼已显得很是精致，不难窥得她日后长大了会有如何清绝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