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 第七(1 / 2)

“新郎失踪案”仿佛是一场闹剧,来得突然,收尾也十分突然,“凶手”本人不仅一个新郎没捞着,还成了在场最狼狈的一个人。

闹剧之后,腥风血便迟迟来临了。

就说呢,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了了这桩事儿?

班鸠扑过去的时候,匆忙间,只来得及一把抓住来那怪异的铁片。

他也说不清就究竟为何,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东西不对劲,必须离大师兄越远越好,并很庆幸自己徒手一抓就从对方的束腰上拿下了铁片,但还没来得及扔走,他的心口就兀地一疼,一股带着腥味的温热蔓延了出来。

或许是班鸠抓住的方向不太对,也或许是铁片本身有灵,抵触他的触摸,平平无奇的铁面突然变出一把长刀,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心口。

寒光前胸贯穿到后背,然后眨眼消失不见,变回了那块陈旧的铁片。

刀刃能消失,疼痛却根本止不住,顺着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骇。

班鸠铆足最后一股劲儿,把那铁片抛远了。

宫行洲被这突然发生的巨变愣在原地,一瞬间,他脑袋内一片空白,只感觉腰间也被铁片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但比起班鸠的情况根本不值一提。

宫行洲感觉手上的小师弟从未如此沉重过,连劈山都能“一不小心劈多了”的双手居然接不住对方垮下来的身体。

“……小班鸠?”宫行洲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你这是怎么了?”

班鸠身上还穿着那套大红色的喜服,血染上去后也没有大的变化,因此,除了他逐渐泛白的脸色,一切都和平常无异。

班鸠费力地抬眼,看了一眼宫行洲,突然笑了——大师兄没事就好。

他觉得这个疼很奇怪,过了起初的一箭穿心后,更多是冷,身体里温度都抑制不住地往外流淌,令人如坠冰窟。

此时此刻,时间还是半夜,没有一丁点要天亮的征兆,四周的白雾以被班鸠抛远的铁片为中心,越来越浓,想必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白雾便可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宫行洲重新在千载上站稳,紧紧地把班鸠搂在怀里,千载在他的操控之下散发着淡淡的暖黄色微光,有了这些光,雾气聚拢的速度似乎要慢上一些,周遭掠起一点暖气。

“不疼。”宫行洲像是安慰着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乖,不疼的,师兄带你离开,下次别扑过来了。”

那一刻,宫行洲觉得自己已经傻了——往日里所有的常识和理智都一起掀了锅,他居然会认为,只要离开了这鬼地方,小班鸠就会好起来。

场面十分慌乱,法器碎片的突然发难冲垮了宫行洲方才布下的阵法,一时间,无论是女山匪等人,还是赵中贵那一批人,又能再次活动自如。

但这些人的身影也被浓厚的白雾包裹起来,这些雾气比三生山上还要厉害许多,甚至能隔断声音。

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

“师兄……”班鸠抓住宫行洲衣服,跟抓个救命稻草似的,掌心的血染上后者的衣服,在心脏的位置印出了一趟刺眼的红。

宫行洲现在很恼这些挥之不去的白雾。

班鸠平时非常地镇定,若说宫行洲的处事态度是时时刻刻都心不在焉吊儿郎当的,那么他就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总而言之,这师兄弟俩或许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着急。

但又或许是因为对白雾过后的恐惧太大,也或许是因为失血太多,班鸠这一次剥离出了他刻意伪装起来的强大和冷静,将内里的怯弱第一次展现在宫行洲面前。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口上的伤,也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

班鸠:“……你不许走。”

宫行洲被他这声音叫得心口一软。

“不……”班鸠整个人都在颤抖,“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宫行洲以前安慰人的话行手拈来,一年之内都不会重样儿,此时此刻,他突然哑口无言。

每次白雾来临,他都和班鸠分开了。

班鸠看上去无碍,甚至大有独当一面的可能……但他真的不害怕吗?这些不是他的塑造起来的伪装吗?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班鸠已经感觉到很冷了,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用到了手上,去抓住宫行洲的衣袖。

“不能放手”他在心里呐喊,“一旦放手就会真的不见了。”

这一次看不见后,会不会以后都见不到了?

可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暗,心口越来越疼,周遭的变化察觉越来越低。

班鸠感觉自己被大师兄打横抱了起来,御着千载想要冲破这重重叠叠的白雾。

千载每次剑光挥出,白雾会短暂的退去,不待他们看清离开的路,白雾就又聚拢回来,如此重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

宫行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离开原地,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那位女山匪。

女山匪也及其狼狈,一见宫行洲,就破口大骂:“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对了!还有你!”宫行洲想到女山匪曾经利用法器操纵雾气,一把抓住她,“你有没有把这些雾气收回去!快!我师弟受伤了!”

“就算要收回去,也得先找到那铁片。”女山匪喝道,“这么大的雾,你让我怎么找?况且你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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