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第六(1 / 2)

随着千载的悍然出现,以禁地为中心,东南西北方四个角落也出现偌大的光束,它们像是顶天立地的屋脊一般,势如破竹,直挺挺地横冲而上,下一刻,只听“咔嚓”几声巨响,靠蛮力把天边打出了四道龟裂状的缝隙。

幻境马上就要破了。

幻境破开意味着掌门再无机会说出后面的话,一切线索戛然而止。

变数来得太快,电光火石间,班鸠根本没多的工夫细想,只知道必须保住掌门。

他心一横,并指在心口处划开一道一寸长的伤口,心头血缓缓溢出,却没有顺着衣襟流下,而是飘荡在伤口外形成了一潭小小的血珠。

“过来!”班鸠喝道,同时徒手一抓,把已经快要消散成巴掌大小的掌门白影拢在手心,往血珠的方向送去,“去躲着。”

心头血汇聚着一个人浑身灵脉来源,血在人在,血亡人亡,若以心头血炼器,为对方提供容身庇佑,大有豁出性命同生共死的意思,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掌门白影立马哆哆嗦嗦着蹿了进去。

宫行洲背对着光,周身轮廓都添上了刺眼的光晕,雪白段袍翻飞,上乘料子被狂风摩擦出独特的声响,恍如那九天灼灼彩夺目的战神。

此时的千载在他手上放大了无限倍,横手一扫,简直比白昼还要刺眼,周遭的四根光柱也同时落下。

“轰——轰——轰——!”

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不知疲惫,一招也比一招更加强悍,眨眼间,禁地便支撑不住强大灵力得冲刷,颤抖着发出哀鸣。

幻境破了。

劈碎幻境的那一瞬间,宫行洲立马看见了峡谷里的班鸠,他二话没说,脸上也再无平时的嘻哈打闹,直接御剑而下,落在了班鸠面前。

班鸠刚将放有掌门神魂的心头血快速炼成一颗血珠子,放进了衣袋里,转头就对上鼎盛时期的宫行洲:“师……!”

话音没落,宫行洲一把抓向他的手臂,使力一翻,借助身高的优势,拧小猫似的把班鸠拧了起来。

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还不肯罢休,千载再次化分出上百道剑影,钉向禁地的山脉,本就已经为岌岌可危的山脉彻底分崩离析,一点儿渣也不剩,作势要将它废成一座寸草不生的土坡。

至此,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宫行洲拧着班鸠直奔三生山。

他前脚刚落地,后脚便一个发力踹开屋门,将班鸠扔去床榻上,站定在外沿挡住对方的退路,高大的身躯在熹光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

虽有着厚厚的棉被作为缓冲,但班鸠刚剥离了心头血炼器,彻夜的紧绷让他气力不足,再被外力强行一晃,头昏眼花了好一阵。

“为什么要断开传音符?”宫行洲不想管他这么多,确认没有外伤后,揪起对方的衣领提到自己眼前,“为什么要自己单独去追那些人?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我……”班鸠胃里一阵翻天覆地,被宫行洲不带换气的呵斥吼得脸色发白耳朵泛鸣,本能地去确认血珠子没有被弄丢,再反扣着对方的手腕,挣扎着想从禁锢中解脱出来,“我说了那有可能是同门师……”

小团子没有被带着去禁地,她被宫行洲放在床上,身边撒了一堆保护符,眼看小师兄和大师兄要打起来了,诺诺地伸手想去拉一拉他们的衣摆。

不料一个干脆不理她,一个没余力顾及她,小团子就一鼓作气的扯着嗓门哭了起来,她的哭功震天响,并不比大师兄方才一剑劈山的气势小。

歇斯底里的哭声中,宫行洲本就紧皱的眉头又紧了一分:“那只是可能,万一不是呢?!”

班鸠终于找到了着力点,发力扳开宫行洲的扼制,喘着粗气道,:“不是……不是可以再想办法,但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他说着这话时神色依旧淡淡的,语气里却带着令人后背发寒的固执。

“班鸠,我有时候真的拿不定你这小兔崽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宫行洲一字一句道,“什么叫‘可以再想办法’,你就这么笃定你到时候有时间,有余力来‘想办法’?”

“这么大个人了,站着能当竹竿子用,做事却还是改不掉莽撞的毛病!对,不说我还忘了,你不是挺看不惯我的吗?那何必冒着危险去帮我去寻我爹的下落,我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但能做到一门之长的位置,自然有他的本事,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若真的是我爹还好,万一遇上个你根本应付不过来的东西,到时候我来不了你的幻境,你只有等死知道吗!?”

班鸠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嘴角却提起一丝苦笑。

他为宫行洲做这些事儿还能是为了什么?

大师兄居然还觉得自己看不惯他?

“那师兄想怎么做?”班鸠不答反问,“你不怕掌门他们遇见危险吗?”

宫行洲:“怕。但是不能因为怕就瞎来,我身边还带着你和小团子,我不能因为为了找爹就弃你们于不顾。”

“谁要你带了?”班鸠低着头,压低声音近乎崩溃道,“刚才不还说我这么大个人吗,现在何必又把我当小孩看?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宫行洲冷笑:“你就是这么有数的?怪不得人界有种说法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班鸠:“……”

不怪宫行洲这么说他,班鸠在仙途上确实没有什么造诣,光习得结丹御剑便比同龄人晚了整整两年。他也理解宫行洲为什么如此生气,因为他是大师兄,是兄长,宫行洲生气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作为兄长的责任和担待。

在宫行洲的潜意识里,师弟师妹们都是需要庇佑的,这是他作为大能修士、天才剑修从小到大就被灌输的思想。

作一个躲在师兄后面的师弟不好吗?不用担心任何事,不用害怕任何危险,该吃饭的时候师兄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来,该睡觉的时候有师兄把被子给铺好,就像……就像旁边这位已经把眼泪和鼻涕混合哭在一起的小团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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